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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过程利索干脆。车门刚关上，那个叫二猴的就尖声嚷嚷：“我没杀人！真没杀人！”
李鹏反身一胳膊肘顶住他脑门，低吼：“闭嘴！没杀人，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了杀人的事儿？少废话，到了局里，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说！”
二猴和另一个叫海兽的家伙，挤在后座，筛糠似的抖着。张永发瞥了他们一眼，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回八九不离十，凶手就是这两个货。他摸出手机，拨通了安局的电话：“安局，人逮住了，正押回局里。”
电话那头，安局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好！太好了！我马上过去，你们先审！”
宝平这小城，治安向来是块金字招牌，平日里连小偷小摸都罕见，更别提杀人放火了。所谓“全国治安看宝平”，这话可不是吹的。刑警队这帮糙爷们，平日里闲得骨头都快生锈了，总觉得一身本事没处使，憋屈得不如去当个交警，至少还能天天开罚单。这次，总算来了个大活儿。
然而，他们谁也没料到，这仅仅是个开始。连续五年风平浪静的宝平，即将被一连串血腥的入室抢劫凶杀案彻底打破宁静，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们此刻完全没有纳入视线的张拓。
到了局里，李鹏跟张永发一人一个，分头突审。
李鹏的风格是快刀斩乱麻，他负责审二猴。审讯室里，灯光惨白，二猴额头上的汗珠子滚滚而下。李鹏一双眼跟鹰似的盯着他，开门见山：“我这人，先礼后兵。老实交代，对你我都好。敢耍花样，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开口！”
二猴哪见过这阵仗，腿肚子转筋，连声说：“我老实！我肯定老实！”
“姓名？”
“侯磊。”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八。”
“哪儿人？”
“吉林长春的。”
“以前犯过事儿没？”
“有，有。二零一五年，盗窃，沈阳法院判了三年。警官，这是我第二次……”二猴竹筒倒豆子，问一句答一句，显然是老油条了。
“行了，”李鹏打断他，“知道为什么抓你。把你干过的那些破事，一五一十都给我交代清楚！少说一个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李鹏“哐当”一声，把搪瓷缸子重重砸在桌上。旁边负责记录的小陈吓得一哆嗦，笔都差点飞了。
二猴魂都快吓飞了，哆哆嗦嗦地把他到宝平这几个月干的所有偷鸡摸狗的勾当，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全招了，连偷偷把厂里一些废铜烂铁卖了换烟钱的事儿都没落下。看来是真的被李鹏这一下给震住了。
李鹏听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俯视着二猴：“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老子问的是，那老两口，你们是怎么杀的！”
二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绝望地看着李鹏，带着哭腔：“警官，那老两口真不是我们干的啊！那天晚上，我们俩是寻思着去附近的别墅区转转，看能不能捞点好处。路过那片拆迁房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正拿个什么东西在撬一户人家的墙。我们就好奇，凑过去想看看热闹。也就五六分钟吧，那个人影就慌慌张张跑出来了。那地方黑灯瞎火的，连个路灯都没有，我们就躲在墙角旮旯里看着。等他跑远了，我们俩才过去。门大敞着，我们拿手电往里一照——我的老天爷！屋里两个人，都……都死了！那个女的，浑身都是血啊！当时就把我们俩吓傻了，腿都软了，第一反应就是想报警。警官，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杀人啊！青天大老爷，您可得明察秋毫，给我们做主啊！”
说完，二猴放声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张永发那边审的海兽，交代的内容跟二猴大同小异，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张永发心里有点不踏实，他起身踱到门外，抽了半根烟，又猛地推门进来，盯着海兽，语气平缓却带着压力：“侯磊己经全撂了。你的机会可不多了。他说，人都是你杀的。”
海兽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惨然一笑，眼圈慢慢红了：“警官，你们是不是……对他用刑了？”
张永发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不用刑，那还叫刑警吗？”
海兽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哽咽道：“娘啊！儿不孝！不能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終了！”他猛地抬起头，首视着张永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丝认命：“我知道，我这是要当替死鬼了。行，你们说吧，想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只求你们给个痛快的，别让我在临死前再遭罪。”
张永发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现在想起你娘了？早干什么去了？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东西总是你们偷的吧？我们是人民警察，职责所在，既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说完，他拉开门，径首走了出去。
李鹏一屁股坐在张永发的办公椅上，张永发自己则靠在窗边。两杆老烟枪，你一口我一口，办公室里很快就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沉默了足有十分钟，烟灰缸里己经堆满了烟蒂。
还是李鹏先憋不住了，狠狠嘬了口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他妈的，真是见了鬼了！所有路口的监控都查烂了，除了二猴、海兽这两个倒霉蛋，就没见着任何可疑的人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案发地附近！活见鬼！”
张永发吐出一口浓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告诉技术队，继续查！把除夕晚上到初二上午，那一片所有能调出来的监控，一帧一帧地给我过！我就不信，挖地三尺还找不出线索！”
高科技的监控系统，一旦投入使用，就成了刑侦破案的主要依赖。这玩意儿有利有弊，多数情况下确实能提供关键线索，可一旦犯罪嫌疑人成功避开了监控探头，或者监控本身存在盲区，那往往就会让办案人员钻进牛角尖，白白浪费大量宝贵的侦查时间。
此刻的张永发和李鹏，就陷入了监控这个怪圈里。他们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二猴和海兽就是凶手，又因为案发地是拆迁区，便下意识地忽略了对周边环境，特别是张拓所在的那个高档别墅区进行细致走访。
两个人，谁也没有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那个看似与此案毫无关联的张拓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