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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掀开绣着云纹的门帘时，指尖还残留着谢砚外袍的温度。
她望着青石板路上自己摇晃的影子，忽然想起方才顾深说的"因果值"，喉间像卡了片碎茶梗——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那些系统弹出的"随机选项"，早被人织成了网。
宁清欢的竹舍在藏经阁后，竹影扫过青石板，檐角铜铃轻响，混着新焙的茉莉茶香撞进鼻腔。
苏檀站在院门口顿了顿，袖中传来温软的触感——小白狐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手腕，像是在给她鼓气。
"檀檀来了？"
宁清欢的声音比晨雾还轻。
她正坐在石桌旁泡茶，素白的广袖垂落，腕间青玉镯碰在陶壶上，发出清泠的响。
石桌上摆着两盏茶，一盏是碧螺春，另一盏...分明是苏檀前日随口提过爱喝的桂花乌龙。
苏檀喉间一热。
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何选宁清欢——这世上总有些温暖，是系统没来得及篡改的。
"姐姐。"她踉跄着走过去，眼尾迅速洇出薄泪，"我...我想问问谢师兄的事。
他总对我若即若离的，是不是...是不是嫌我笨？"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挤出来的。
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却用余光偷偷觑着宁清欢的反应——这是她当"工具绿茶"时练出的本事，连呼吸的频率都算好了，要让对方生出最温柔的保护欲。
宁清欢的手顿在茶盏上方。
她望着苏檀泛红的眼尾，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背。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春天化冻的溪水："小檀，你可知谢砚的读心劫？"
苏檀心头一跳。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她却咬着唇没去看——她今天偏要试试，没有选项的人生是什么样。
"他从前总说，读心术是累赘。"宁清欢的拇指轻轻她手背上的薄茧，"可自从遇到你，他每次从你房里出来，耳尖都红得像要滴血。"她忽然笑了，"前日我在演武场见他，他正对着棵老松树念叨'她的手好软'，倒把松树上的松鼠都吓走了。"
苏檀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望着宁清欢眼底的柔光，忽然觉得那些被系统标记为"攻略进度"的数字，在这双眼睛里轻得像片羽毛。
"叮——"
系统提示音刺耳地炸响。
苏檀不用看都知道，选项框正浮在她视网膜上：【A.承认喜欢谢砚】【B.暗示喜欢顾深】【C.让小白狐捣乱转移话题】
她攥紧了袖中的小白狐。
这小灵兽最近总爱往她袖袋里钻，毛软得像团云。
此刻它正用湿漉漉的鼻尖顶她掌心，像是在问"选哪个呀"。
"就选C吧。"苏檀在心里嘀咕。
她要看看，当系统的剧本被撕了角，这世界会不会漏进点光。
小白狐像是听懂了。
它"吱溜"一声从袖中窜出，蓬松的尾巴扫翻了茶盏。
青瓷碎片落在石桌上，溅起的茶水在宁清欢素白的裙角洇开小朵暗花。
两人都愣住了。
苏檀张了张嘴，正要道歉，却见宁清欢弯下腰，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白狐的耳朵："小家伙倒会挑时候。"她抬头时眼尾带着笑，"上个月谢砚抓了只偷喝我茶的松鼠，关在笼子里念叨了三天'不许再馋师姐的茶'，倒和你这小狐狸一个德行。"
苏檀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望着宁清欢蹲在地上逗小白狐的模样，忽然想起原书里这个角色——她本是个连名字都没几处提到的背景板，此刻却鲜活的像株沾了晨露的竹。
"苏檀。"
冷冽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谢砚站在竹影里，玄色道袍被风掀起一角，袖中还沾着未散的药香——他定是刚从丹药房过来。
他望着地上的茶盏碎片，眉峰皱成冷硬的山："又在闹什么？"
苏檀忽然想起方才宁清欢的话。
她吸了吸鼻子，踉跄着扑过去，额头正好抵在他锁骨上："我只是...只是想和大师姐多说说话嘛。"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谢砚好感度+2%。"
可下一秒，谢砚的身体突然僵住。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读心劫又犯了。
苏檀能清晰感觉到他喉结的滚动，还有那声压抑的"你"，尾音都在发抖。
她知道他听见了什么。
方才扑过去时，她心里正转着念头："他的读心术还在防着我。"
石桌上的茶雾缓缓散了。
谢砚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指节泛白。
他望着苏檀发顶的碎发，忽然低笑一声，声线却比冰棱还凉："小骗子。"
小白狐突然从宁清欢膝头窜起来，啪嗒一声撞在谢砚脚边。
它仰着头冲他叫，尾巴炸成蓬松的球，倒像是在替苏檀鸣不平。
宁清欢站起身，指尖拂过石桌上的茶渍："砚弟，去把我房里的备用茶盏拿来吧。"她望向谢砚时，眼底浮起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雾，"你总说因果太沉，可有些因果...是要自己接的。"
谢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苏檀，又看了看脚边的小白狐，最终转身进了竹舍。
门帘被风掀起又落下，漏出他玄色道袍的一角，像片被雨打湿的云。
苏檀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皮靴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那声音不急不缓，却让她后颈泛起细汗——是顾深常穿的手工皮鞋，鞋跟处嵌着的蓝钻会在阳光下闪。
她低头摸了摸腕间的银芯片，芯片表面正泛起细密的蓝光。
远处传来顾深低笑的尾音，混着风里飘来的雪松香水味："小檀，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竹舍里传来谢砚取茶盏的响动。
宁清欢的手搭在她肩上，温度比刚才更暖了些。
苏檀望着石桌上未干的茶渍，忽然觉得那些被系统标记的"选项"，正在她手心里慢慢融化。
风掠过竹梢，带起片新绿的叶子。
它打着旋儿落在苏檀脚边，叶尖上还沾着半滴晨露——像极了某种预兆。
顾深推开竹门的声音比他的脚步声还要轻。
苏檀用余光瞥见那抹银灰色西装时，刚到嘴边的辩解就被雪松香水浸得发涩——他今天穿了一件收腰款西装，袖扣是星轨的标志，在竹影中泛着冷光。
“小檀。”他手指捏着一卷图纸，蓝色钻石鞋跟敲在青石板上，“给你的新玩具。”
苏檀接过图纸时碰到了他指尖的薄茧，就像科技舱里常年敲代码的程序员。
图纸展开的瞬间，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泛黄的羊皮纸上画着十二重时空的星图，每个节点都标着“苏檀·逃跑路线优化”，就连她上周在古代将军府翻墙时踩歪的瓦当位置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顾总这是……”她捏着图纸的手颤抖着，尾音却甜得发腻，“嫌我逃得不够狼狈？”
顾深俯身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碎发，指节擦过她的耳尖：“系统的引导程序有97%的概率会把你推向男主的怀里。”他手指敲了敲“修仙界·玄霄宗”的标记，“这张图能让你在剩下3%的漏洞里……多喘口气。”
竹舍里传来谢砚拿茶盏的声音。
苏檀望着顾深镜片后微微弯曲的眼尾，忽然想起原书里这个角色——他本应是推动全息舱上市的工具人，此刻却像一团燃烧得太旺的火，把系统织的网烧出了一个洞。
“叮——”
系统提示音不合时宜地炸响：【检测到外部程序介入，是否屏蔽顾深？】
苏檀没有理会。
她望着顾深袖口露出的脑机接口芯片，突然把图纸塞进他怀里：“我要的不是漏洞。”
顾深接住图纸时笑出了声，尾音消散在风中：“那你要什么？”
石桌旁的宁清欢忽然轻轻咳了一声。
苏檀转头，正好撞进她温柔的目光里——那目光像一张网，却网着春天的溪水。
她喉咙一热，鬼使神差地说：“我要……能自己选择的春天。”
顾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望着苏檀泛红的眼尾，忽然把图纸重新塞回她的掌心：“拿好，今晚八点，星轨实验室的量子通道会开一条缝。”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我帮你把系统的‘随机选项’，变成……随机的可能。”
竹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谢砚捧着茶盏从竹舍出来时，只看到苏檀攥着图纸的手，和她眼底跳动的光——像一团他从未见过的火。
月亮升到竹梢时，苏檀在自己房里盘坐修炼。
小白狐蜷缩在她膝头，忽然竖起耳朵发出低鸣，毛茸茸的爪子死死抠住她的道袍，指向窗外。
她屏住呼吸。
窗纸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根被风吹斜的芦苇。
那影子在窗前提了提脚——是一双黑皮靴，鞋跟沾着星轨实验室特有的银色粉尘。
苏檀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运起玄霄宗基础心法，连呼吸都调成了练气期的频率。
影子在窗外停了三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她的睫毛颤了颤，听见系统在耳边机械地说：“检测到外部干预信号。”
等那道黑影彻底消失，苏檀猛地掀开窗户。
晚风卷着夜露扑进来，她只看到墙根处半枚银色纽扣——是星轨实习生的工牌扣，刻着“叶知秋”三个字。
“系统。”她攥紧纽扣，“叶知秋为什么会在玄霄宗？”
系统沉默了七秒。
苏檀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首到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外部干预信号，来源……谢砚。”
次日清晨的晨雾还没有完全消散，谢砚就堵在了她去演武场的路上。
他黑色的道袍沾着露水，发带松了半根，眼神像淬了冰的剑：“昨晚翻墙的是叶知秋。”
苏檀停下脚步。
她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突然想起宁清欢说他对着松树念叨“她的手好软”的模样——此刻的他，倒像被剥了壳的核桃，露出里面最硬的仁。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逼近一步，读心劫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听见你昨晚在想‘他的眼线好笨’，听见你攥着顾深的图纸时在想‘这漏洞能撑多久’，我……”
他突然闭上了嘴。
苏檀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
她踮起脚，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间松动的玉簪：“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己。”
系统提示音比往常更清晰：“选择进度达到10%，即将解锁时空跳跃功能。”
谢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望着苏檀眼尾的泪痣，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读心劫瞬间吞没了所有杂音，他听见她心里在说：“原来，我也能让系统慌乱。”
深夜，苏檀缩在被窝里。
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忽明忽暗，“好感度提升”几个字像一团跳动的火。
她望着腕间顾深送的银色芯片，又摸了摸枕头下叶知秋的纽扣，忽然伸手戳向界面最右下角的“系统设定”——那里有一团她从未注意过的阴影，写着“因果值绑定对象：谢砚”。
小白狐从她颈窝钻出来，用尾巴卷住她的手指。
苏檀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笑了——原来系统藏得再深，也会在她想反抗时，露出一点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