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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的意识海翻涌如沸。
她望着谢砚泛红的眼尾，顾深指尖还悬在探测器上未收回的弧度，裴野机械臂核心光跳动的频率——这些本该是最熟悉的细节，此刻却像蒙了层毛玻璃，总差那么一丝鲜活。
“你们……”她喉间发紧，三个月前慕晚晴那句“她己经不是原来的她了”突然撞进耳膜。
顾深明明该是在第三次穿越才破解系统漏洞，怎么会提前说出“记忆病毒”？
裴野的机械臂备份程序，原剧情里要等未来时空核爆危机才会启动……
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苏檀猛地攥住自己手腕。
她想起因果图谱里那些被忽略的金色缝隙——或许从一开始，她以为的“重生”就是个局？
“你们还记得我第一次穿越是在哪吗？”话出口时，她的尾音都在发颤。
这是原剧情里绝对不会有人问的问题——原书设定里，她的第一次穿越是系统自动分配的修仙线，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具体场景。
谢砚的广袖无风自动，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玄霄宗后山，我带你练剑那天。”
轰——
苏檀的太阳穴炸开。
真实的记忆突然冲破紫雾：第一次穿越根本不是修仙界！
是星轨公司地下三层的全息舱，她作为试玩者躺进去时，顾深还隔着玻璃对她比了个“好运”的手势。
那时谢砚的玄霄宗，连名字都没在她的认知里出现过。
“警告！检测到虚假记忆入侵——”系统拟态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粉色发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当前世界为‘镜像副本’，请立即终止操作！”
苏檀踉跄后退一步，后背抵上某种冰冷的屏障。
她望着谢砚依旧温和的眉眼，顾深探测器上稳定的绿光，裴野机械臂新换的晶核——这些曾让她安心的存在，此刻全成了刺向心脏的刀。
“你们……都不是真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意识海里激起回音。
谢砚的瞳孔骤缩，广袖下的手指无意识蜷起。
他向来清润的嗓音染了裂痕：“阿檀在说什么？”
顾深的探测器“啪”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抓住苏檀的手腕，指尖凉得反常：“檀檀，看着我。你第一次在全息舱里哭，说系统选了个‘被退婚’的剧本，我给你调了三罐杨枝甘露……”
“那是第二次！”苏檀突然尖叫。
她看见顾深眼底闪过慌乱，那抹慌乱太真实，真实得让她心尖发颤——可这反而坐实了诡异。
原剧情里顾深永远游刃有余，怎么会露出这种破绽？
裴野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蜂鸣。
他单膝跪地，金属关节与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响：“宿主，我的备用芯片里存着你每次穿越的脑波数据。现在就调出来……”
“不用了。”苏檀后退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她望着三人眼底翻涌的焦急，突然想起慕晚晴破碎前的笑——原来最狠的不是篡改记忆，是用最熟悉的面孔织一张网，让她自己撞上去。
系统拟态少女的身体开始透明，她哭着扑过来：“宿主快选B选项！镜像副本的时间线要闭合了——”
话音未落，谢砚突然抬手。
他指尖凝聚的青色灵力没有像往常那样裹住苏檀的手腕，反而在触及的瞬间炸开细碎的光。
苏檀看着那些光点在空气中消散，终于确认了最可怕的猜想：这里的一切，都是慕晚晴用因果线编织的幻觉。
“阿檀。”顾深突然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靠近，“你说过，我塞隐藏选项时，你其实……”
“闭嘴！”苏檀捂住耳朵后退。
她的意识海边缘开始出现裂痕，紫雾正从裂缝里涌进来，带着慕晚晴若有若无的笑声。
就在这时，萧戟的玄铁剑破空声突然炸响。
苏檀猛地转头，看见那个总穿着玄色铠甲的男人正从紫雾里冲出来。
他的铠甲染着暗红血迹，剑穗上的铜铃被气流震得叮当响，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那是她在二十三个时空里，见过最鲜活的光。
“小檀——”
萧戟的声音混着剑鸣炸在耳边，苏檀的手腕突然一热。
萧戟的手掌覆上来时，苏檀手腕的热度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铠甲上的血渍蹭在她衣袖上，带着铁锈味的腥气钻进鼻腔——这是真实的触感，和方才那些虚浮的幻觉截然不同。
"小檀，我知道你不信。"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震得她耳骨发颤，"但如果你现在暴露，慕晚晴会顺着因果线彻底吞掉你的意识。
她在看，从你意识海最深处的裂缝里。"
苏檀的瞳孔骤缩。
她望着萧戟眼底跳动的火焰，那是只有在战场上当着千军万马挥剑时才会有的锐利——这不可能是幻觉能模拟的。
她喉间发紧，指尖悄悄掐进掌心，痛意顺着神经窜上来，终于让她找回一丝清醒。
"好，我们演。"她仰起脸，眼尾的泪痣跟着轻颤，声音却稳得像是浸过冰，"既然大家都'记'得第一次穿越是修仙界，那我就继续当那个被追得团团转的小可怜。"
话音刚落，顾深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嗡鸣。
他弯腰捡起仪器时，金丝眼镜滑下鼻梁，露出眼底暗涌的光："檀檀刚才说第一次穿越是全息舱......"他的尾音突然顿住，指腹重重按在探测器开关上，"可能是我程序写岔了？
这破机器最近总报错。"
谢砚的广袖无风自动。
他盯着苏檀泛红的眼尾，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抬手用灵力裹住她发梢的碎发："阿檀若是累了，玄霄宗的灵泉随时为你留着。"他指尖的灵力凉得像山涧溪水，却在触及苏檀皮肤的瞬间泛起几缕金芒——那是只有在真实世界里，灵力才会有的因果纹。
苏檀心口一热。
她望着谢砚耳尖极浅的红，突然想起在古代时空被刺客围堵时，这个向来清冷的修仙少主也是这样，用灵力裹着她翻上城墙，耳尖红得要滴血。
"假逃跑计划需要配合。"裴野的机械臂弹出全息投影，一串幽蓝的代码在众人之间流转，"我可以开隐形机甲带你们穿过镜像边界，但慕晚晴把本体藏在数据海最深处。"他金属手指重重敲在投影上，代码突然炸开成无数星点，"她以为我们会逃，所以把防火墙设在出口——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
"找她本体。"苏檀接口，眼底闪过锐光，"她要的是彻底取代我，所以本体一定在监控最严的地方。"
顾深突然扯松领带，露出喉结上淡青的血管。
他弯腰捡起探测器时，指尖在苏檀手背上快速敲了三下——那是他们在未来时空约定的"计划启动"暗号。
苏檀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将笑意压进心底。
谢砚的广袖突然收紧。
他望着三人交叠的影子，指尖凝聚的青色灵力在掌心盘旋，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散在空气中："我用玄霄宗的锁魂铃镇住意识海裂缝，能拖她半柱香。"
"足够了。"萧戟的玄铁剑"嗡"地轻鸣，他反手将剑穗上的铜铃扯下来，塞进苏檀掌心，"这是用北境寒铁铸的，能屏蔽因果线探测。"铜铃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在苏檀掌心跳动，像颗微型的心脏。
众人的声音渐渐重叠成一片模糊的嗡鸣。
苏檀望着他们眼底的光，突然觉得意识海深处传来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隔着一层雾，死死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檀檀？"顾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苏檀猛地回神，指尖攥紧铜铃，痛意让她的笑更甜："在想杨枝甘露。
顾总上次说要调三罐，这次能不能多加点西柚？"
顾深的瞳孔微缩，随即低笑出声："好，加十罐。"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腕间的铜铃，在她手背上留下极轻的一捏——那是"她在"的警示。
裴野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里的代码开始扭曲成蛇形。
他抬头时，电子眼的红光闪了闪："镜像边界在收缩，还有三分钟闭合。"
"走。"萧戟抓住苏檀的手腕，玄铁剑划破空气的锐响惊得紫雾翻涌。
他铠甲上的血渍被风掀开，露出底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为了穿过慕晚晴的幻觉屏障，他用剑削开了自己的血肉。
苏檀被他拽着往前跑，余光瞥见谢砚抬手结印，青色灵力如网般罩住众人；顾深的探测器在掌心发烫，不断弹出"安全"的绿光；裴野的机械臂展开成机翼，在前方劈开紫雾。
意识海深处的刺痛突然加剧。
苏檀听见若有若无的笑声，像一根细针，正缓缓扎进她的识海——那是慕晚晴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慵懒："小檀，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
她攥紧萧戟递来的铜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众人的脚步声、灵力的嗡鸣、机械臂的蜂鸣在耳边交织成战歌，而她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这一次，她要让慕晚晴看看，被当作棋子的"工具人"，到底能掀翻多大的棋盘。
紫雾在前方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尽头幽蓝的光。
苏檀望着那光，突然笑了。
她知道，此刻在意识海最深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她的每一步；她也知道，藏在袖中的铜铃里，萧戟用血写的"本体在因果树"，正随着她的心跳，一点点渗入慕晚晴的监控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