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意识坠落的刺痛感还未消散，苏檀便被一团温热的金光裹住。
再睁眼时，山风卷着枯叶掠过她的发梢，鼻尖萦绕着腐草与松脂混合的腥气——她正站在荒山野岭的碎石坡上，素色中衣外罩着层半透明的青纱，袖口还沾着几点暗红的血渍，像极了被猎人射杀的山鬼。
“欢迎来到神话级副本——西游记·取经篇。”系统的提示音带着机械的嗡鸣，在她脑海里炸响。
苏檀指尖一颤，下意识去摸手腕——那里本该戴着谢砚用问情剑碎片炼的灵力手链，此刻却只剩一圈淡金色的光痕，像被什么力量生生剥离了。
“我成妖怪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在山石上投出个模糊的轮廓，没有人类该有的清晰边缘。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阴恻恻的冷笑：“冒牌货也配穿我的衣裳？”
苏檀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青灰色的影子从树后飘出——那是个面容惨白的女子，眼尾点着朱砂，嘴角却勾着森然的笑，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的光。
她认得这张脸——原书里的白骨夫人，靠吸人魂魄修炼千年，最恨旁人染指她的“白骨精”身份。
“你占了我的壳子，就得拿命来换。”白骨夫人抬手一扬，阴风裹着碎骨碴子劈面而来。
苏檀本能地蜷身翻滚，碎石硌得后腰生疼，却在落地的瞬间想起自己当前的状态——系统界面里明晃晃标着【身份绑定：白骨精替身（非真身），当前法力值：0】。
没有灵力，没有系统选项，她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砰——”碎骨碴子砸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在山石上凿出个拇指大的坑。
苏檀心跳如擂鼓，额角沁出冷汗，却在白骨夫人再次抬手时，突然想起顾深教过的“全息舱应急规避法”——用身体惯性带动重心偏移，比单纯的灵力躲闪更贴合低法力世界的规则。
她咬着牙侧扑，青纱裙被碎石划破道口子，总算避开了第二波攻击。
“倒是有点本事。”白骨夫人眯起眼，指甲在掌心划出血痕，“不过没了法力——”
“师父快看！前面有个美女！”
震耳欲聋的喊叫声突然炸响。
苏檀顺着声音抬头，只见山道拐弯处晃过团黑黢黢的影子——猪头人身的壮汉扛着钉耙，钉齿上还沾着草屑，圆滚滚的肚皮把青布僧袍撑得鼓鼓囊囊。
他身后跟着个挑担的高个男人，银白短发在风里乱翘，正是裴野扮演的沙和尚，此刻正无奈地扶额：“二师兄，师父说了不许随便搭讪女施主。”
“萧戟？你怎么连脸都不换了？”苏檀盯着那猪头，差点笑出声——古代将军萧戟生得浓眉大眼，平时总板着张脸，此刻套着猪头面具，圆溜溜的猪鼻子正一抽一抽，活像偷了槽里豆饼的笨猪。
“这样比较真实。”萧戟把钉耙往地上一杵，猪耳朵跟着晃了晃，“系统说要贴合原著，我选了最像我兵器的钉耙，面具是随机发的。”他说着凑近两步，猪鼻子几乎要碰到苏檀的鼻尖，“你别怕，我跟他们说你是我远房表妹，等会师父问起来——”
“二师兄！”裴野的声音带着点警告，挑着的行李担子晃了晃，“师父快到了。”
苏檀心里一紧。
她能感觉到，山风里有若有若无的电子信号在跳动——那是顾深的脑机接口特有的频率。
远处传来马蹄声，清脆的铁蹄声踏碎了山林的寂静。
她偏头望去，只见山道尽头转出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个穿锦斓袈裟的僧人，金丝眼镜碎了半片架在鼻梁上，眼尾泛红，正垂眸翻着本《大乘起信论》，却在抬眼的瞬间，目光精准地锁在苏檀身上。
“女施主——”
顾深的声音混着马蹄声飘过来，尾音被山风扯得细碎。
苏檀望着他眼底跳动的暗芒，突然想起前几重时空里，他总在她选择时塞“必被抓”选项的模样。
这一次，他戴着唐僧的面具，却藏不住指尖无意识佛珠的小动作——那是他在计算系统漏洞时的习惯。
白骨夫人的阴风起了又落，萧戟的钉耙在地上敲出闷响，裴野的行李担子还在晃。
苏檀摸着腕间淡金的光痕，突然笑了——管他是孙悟空、唐僧还是猪八戒，这一局，她倒要看看，谁才是能翻出五指山的那只猴儿。
顾深的马蹄声在离苏檀三步远的位置顿住。
白马喷着响鼻，锦斓袈裟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他腕间若隐若现的银色脑机接口——那是他永远藏不住的科技印记。
他垂眸时碎镜片滑下鼻梁，露出眼尾那抹刻意压下的兴味：“女施主，贫僧观你眉间煞气重，怕是妖邪。”
苏檀的睫毛倏地颤了颤。
她想起系统面板里标着的【法力值0】，喉间溢出半声带哭腔的抽噎，踉跄着后退半步，青纱裙扫过萧戟的钉耙齿：“大师冤枉……我只是个迷路的凡人，今早被猎户追着跑，衣裳都划破了……”她指尖揪住裙角，露出一截泛白的手腕，腕上那圈淡金痕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像极了被欺负到极点的弱女。
顾深却在此时俯身，袈裟下的体温裹着电子信号的嗡鸣，在她耳边炸开极低的私语：“别演了，我知道你是谁。全息舱的生物电频率不会骗人——你腕上的光痕，是谢砚那把破剑的残留。”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带着点恶意的轻，“要我现在喊悟空来收你？”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顾深这是在逼她主动暴露，就像前几重时空里他总在选项里塞陷阱。
可不等她开口，头顶突然掠过破空声。
“砰！”
一块焦黑的山石砸在顾深马前，火星溅上袈裟金线。
谢砚踏着残云落下来，玄色道袍被火光映得泛红，额间紧箍咒泛着冷光，火眼金睛里翻涌着赤金流光：“妖孽，还不现出原形？”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可视线扫过苏檀发间沾的枯叶时，指尖还是不可察觉地动了动——那是他每次想替她理头发的习惯。
苏檀的脑子转得飞快。
她想起谢砚的“读心劫”——只要肢体接触就会读取真实想法。
现在顾深在旁虎视眈眈，白骨夫人不知躲在哪片林子里，萧戟的钉耙还杵在脚边，裴野的行李担子晃出沙沙声。
她突然膝盖一弯，整个人扑过去抱住谢砚的小腿。
“大圣救我！”她仰起脸，眼尾的泪珠子挂在睫毛上，“那些妖怪要吃我，我、我刚才看见山后头有白骨堆……”她故意把“白骨”二字咬得极重，余光瞥见顾深的手指在佛珠上猛地一顿。
谢砚的身体瞬间僵成石雕，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瓷白变成绯色——他的读心劫触发了，正接收着苏檀此刻的真实念头：“稳住谢砚，他的灵力能压制白骨夫人；刺激顾深，他的系统漏洞检测会暴露线索。”
“你……”谢砚喉结滚动，握着金箍棒的手背青筋凸起，“松开。”
“不松！”苏檀把脸贴在他道袍上，声音闷闷的，“大圣要是不管我，我就被妖怪啃成白骨了……”她感觉到谢砚的灵力在皮肤下乱窜，像小蛇似的往她腕间光痕钻——那是问情剑碎片在共鸣。
“二师兄，你表妹怎么抱住猴哥了？”裴野的声音从后头飘来。
萧戟的猪鼻子抽得更欢了，钉耙往地上一戳：“我表妹胆儿小！悟空你别吓唬她，师父都说了要慈悲为怀——”
“闭嘴。”顾深突然出声，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谢砚泛红的耳尖，又落在苏檀紧攥的手指上，嘴角勾起半分笑意。
他翻身下马，袈裟扫过苏檀发顶：“女施主既说被妖怪所困，不如随我们去篝火处歇着？待明日天亮，贫僧再替你超度煞气。”
苏檀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顾深要“帮她训练反追踪能力”的前兆。
她刚要应下，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叮！检测到关键剧情触发——】
【选项A. 向唐僧献媚，主动替他整理袈裟，触发“绿帽子”剧情（谢砚读心劫爆发概率+80%）】
【选项B. 伪装投靠牛魔王，声称知晓妖界密道，获取情报（需破解顾深隐藏的“必被抓”子选项）】
【选项C. 主动暴露身份，对谢砚说“我是苏檀，你认得出我吗？”，与谢砚正面交锋（系统进度+15%）】
苏檀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选项C。
她望着谢砚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这局她等了太久。
前几重时空里，她总被系统推着跑，这次，她要做那个掀棋盘的人。
“大圣。”她松开手站起身，眼尾的泪还挂着，语气却突然清冽，“你用火眼金睛看看，我眉间的，到底是煞气……还是问情剑的光？”
谢砚的瞳孔骤缩。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抚上她腕间的淡金痕，灵力如潮水般涌进去——下一秒，他浑身剧震，金箍棒“当啷”落地。
那是属于苏檀的记忆碎片：在现代修仙界的全息舱里，她举着系统面板冲他笑；在古代将军府的桃花树下，她塞给他一颗糖；在未来机甲城的玻璃穹顶下，她替他擦掉脸甲上的血。
顾深的手指在佛珠上捏出红印。
他望着谢砚失态的模样，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却在此时听见萧戟的大嗓门：“师父，天要黑了，咱找地儿生火吧！”
篝火在山坳里燃起来时，火星子窜得老高。
萧戟烤着山鸡，裴野在整理行李，顾深捧着《大乘起信论》翻页，谢砚则坐在离苏檀三步远的石头上，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那里还残留着她腕间的温度。
苏檀往火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劈啪炸响。
她望着跳跃的火光，突然站起身：“我去林子里捡点干柴。”
“我陪你——”谢砚和萧戟同时开口。
苏檀转头笑：“不用啦，就几步路。”她特意走得很慢，听着身后渐弱的说话声，首到拐过三道山梁，才在老槐树下停住。
月光透过枝桠洒下来，照见树根旁躺着封信笺，墨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慕晚晴收。”
她蹲下身捡起信，指腹擦过封皮上的褶皱——这不是系统生成的剧本道具，纸质带着真实的触感，像是从某个真实时空寄来的。
夜风卷起她的裙角，信笺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她刚展开半页，远处突然传来萧戟的喊叫声：“表妹！柴够啦——”
苏檀手忙脚乱把信塞进袖中，转身时裙角勾住树根，差点栽进灌木丛。
她扶着树干喘气，望着远处跳动的篝火，心跳得比面对白骨夫人时还快——慕晚晴，这个名字她从未在系统剧本里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