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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的手指刚触到纸条边缘，后颈的共生菌突然像被火燎了似的抽痛。
她猛地缩回手，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这是共生菌在预警危险。
楼下厨房的金属碰撞声又响了一声，这次更清晰，是菜刀刀柄磕在水泥地上的闷响。
她摸黑拽下沈烬的外套裹紧身子，军靴踩在木楼梯上尽量放轻，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厨房门虚掩着，月光从破损的窗棂漏进来，照见齐磊佝偻的背影。
他背对着门，正往灶台底下塞什么东西，灰布围裙上沾着没擦净的油渍，在月光下泛着暗黄。
陆昭记得三天前他还给她煮过热粥，说"昭昭姑娘这小身板，得补补"，此刻他的后颈却绷得像根铁棍。
"齐叔？"她故意用平时的调调喊，指尖悄悄扣住腰间的短刀。
齐磊猛地转身，脸上的笑比平时多了两分僵："昭昭啊！
我...我切菜手滑了。"他弯腰去捡菜刀，月光正好扫过他藏在身后的手——那是个黑色的金属盒子，边角刻着军部的鹰徽。
陆昭的共生菌又颤了颤，这次是兴奋的颤栗。
她盯着齐磊发颤的喉结，突然想起沈烬前天说的话："最近食材运输车总晚两小时，齐磊每次卸货都要单独在厨房待半小时。"
"我帮您捡。"她弯腰的瞬间，余光瞥见灶台砖缝里露出半截铜线——军用通讯器才会用的屏蔽线。
齐磊的鞋尖动了动，像是要挡住什么，却己经晚了。
陆昭首起身子时，掌心多了半块碎砖。
她反手砸向天花板的灯泡，"咔"的一声，黑暗瞬间吞没厨房。
齐磊的呼吸声陡然粗重，她顺着记忆扑向灶台，指尖触到砖缝里的凹痕——轻轻一推，半块砖陷了进去，墙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
"你......"齐磊的声音带着惊恐，可陆昭己经看清了：墙后露出的密道里，一台军用通讯器正闪着幽蓝的光，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里，"实验体07号"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沈烬，这里有问题。"
三小时后，陆昭缩在维修队的工装里，指甲掐进掌心。
沈烬的肩背抵着她，两人挤在密道入口的阴影里。
他身上带着硝烟和冷铁的味道，是她最熟悉的安全感。
"我知道。"沈烬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腹轻轻蹭过她后颈——那是他安抚她共生菌的小习惯。
通讯器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齐磊半小时前离开营地，往西南方向去了，巡逻队跟着。"
陆昭深吸一口气，共生菌顺着她的血管舒展，像在舔舐她的恐惧。
她摸进密道，潮湿的霉味裹住她的脚踝，通讯器的蓝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沈烬的掌心始终虚虚护着她后腰，每一步都踩在她落脚的前半秒——这是他教她的"双人潜行"，确保两人不会同时踩中陷阱。
通讯器的屏幕突然亮了。
陆昭的呼吸一滞，屏幕上跳出段影像：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玻璃罐前，罐子里泡着个女孩的手臂，皮肤白得透明，后颈有团暗紫色的纹路——和她后颈的共生菌形状分毫不差。
"实验体07号，存活时间突破三年。"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共生菌与宿主神经融合度达92%，初步展现群控潜力。
若能回收，重启'共生计划'指日可待。"
陆昭的指尖抵在屏幕上，玻璃凉得刺骨。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原来那些在废墟里独自咬着流浪猫的夜晚，在军部的档案里不过是"存活时间数据"。
沈烬的手突然覆住她手背，他的体温透过工装渗进来："昭昭，我们——"
密道外传来脚步声。
"砰！"
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通讯器屏幕一暗。
陆昭拽着沈烬躲进通讯器后的暗角，齐磊的声音混着几人粗重的喘息："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七个人，都带枪。"沈烬贴着她耳朵数，呼吸扫过她耳尖。
陆昭能听见他心跳比平时快了两拍——他在紧张。
共生菌突然在她后颈炸开一片灼热。
她望着最近的守卫，那是个戴银项链的男人，项链坠子是军部的鹰徽。
鬼使神差地，她咬上了自己的舌尖，腥甜漫开时，共生菌顺着血液窜进指尖。
"昭昭？"沈烬的手紧了紧。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后颈："相信我。"然后猛地扑向银项链男人，獠牙刺破他颈动脉的瞬间，共生菌如潮水般涌进他意识——恐惧、愤怒、对军部的忠诚，还有...密道出口的位置。
"左数第三个砖，松的。"她的声音同时在沈烬脑子里响起，这是她第一次共享意识。
沈烬的瞳孔骤缩，但下一秒就精准地抬脚踹向那块砖。
银项链男人的枪掉在地上，陆昭接住，转身扫向第二个守卫。
这次她没咬，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共生菌顺着链接蔓延，那些人突然僵在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
"走！"沈烬拽着她往炸开的出口跑，子弹擦着她耳尖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火星。
她反手开了三枪，全打在守卫的膝盖上——共生菌告诉她，这些人没杀心，只是执行命令。
月光重新泼在两人身上时，陆昭靠着墙滑坐在地。
沈烬单膝跪地检查她的伤口，军刀划开她衣袖的动作轻得像在剥蛋壳："只是擦伤。"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她后颈的共生菌，"刚才...你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陆昭笑，汗水顺着下巴滴在他手背上，"可能...是不想让你受伤。"
沈烬突然把她揽进怀里，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的心跳震得她耳朵发疼，却比任何情话都烫："昭昭，你越来越强了。"
"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她埋在他颈窝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硝烟味，"如果我变成怪物..."
"不会。"他吻她额头，"就算你真成了怪物，我也是第一个挡在你前面的。"
指挥室的煤油灯晃得人眼睛酸。
沈烬站在地图前，指节叩着北方基地的标记："通讯器里的坐标指向那里，我需要带队去查。"
"胡闹！"张长老拍桌子，"北方是丧尸潮核心区，你带多少人去填？"
"但那里可能有其他实验体。"陆昭站起来，后颈的共生菌还在隐隐发烫，"他们可能和我一样，被军部抛弃的。"
沈烬转头看她，眼底有簇小火苗在烧："我查过，三年前军部在北方做过批量共生实验，陆昭是唯一活下来的。
如果还有幸存者......"
"我要去。"陆昭打断他，"那里有我想找的答案。"
张长老的脸涨得通红，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沈烬压了压手："我会带最精锐的小队，三天后出发。"他看向陆昭，目光软得像化了的糖，"你要是害怕——"
"怕啊。"陆昭歪头笑，"但你在，我就不怕。"
出发前夜，陆昭溜进沈烬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他抽屉缝里露出半截照片。
她屏住呼吸抽出来，照片上是个穿白裙的女孩，站在开满樱花的树下，后颈有团暗紫色的纹路——和她后颈的共生菌，一模一样。
门外传来脚步声。
陆昭手忙脚乱把照片塞回去，转身正撞进沈烬怀里。
他身上带着夜巡的凉意，却在她头顶轻轻一吻："睡不着？"
"嗯。"她埋在他胸口，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沈烬，北方基地...有我认识的人吗？"
他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抱得更紧："到了那里，我们一起找答案。"
窗外，北风卷着沙砾打在玻璃上，像某种遥远的、即将苏醒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