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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乡镇卫生院走廊，刘小满踮着脚走过值班室，橡胶鞋底蹭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手机在护士站的不锈钢台面上震动时，她正给发热门诊的登记表贴标签，蓝色笔帽在指尖转了个圈，差点掉进碘伏瓶里。
「还在忙？」王叙白的语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里有吉他弦轻颤的余音，「我刚才梦见你给体温计弹催眠曲了。」
小满咬着笔杆笑出声，转头看了眼输液室里打着点滴的老人。吊瓶里的药液正一滴一滴坠进透明软管，像极了叙白上次首播时弹的《雨滴练习曲》。「刚处理完急诊，张大爷又把降压药当糖豆吃了，现在在做心电监护呢。」
她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开始整理急救箱里的纱布：「说起来真奇怪，有时候觉得护士像个『全能保姆』，要会扎针、会哄人，还要帮独居老人记药名。上次李奶奶把孙子的游戏机藏在枕头底下，我找了半天才发现。」
「那你见过把原告证据藏在鞋垫里的大爷吗？」叙白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像是坐起身了，「去年办个赡养案，当事人把子女转账记录缝在千层底里，拆的时候线团滚了一地。」
小满想象着叙白蹲在地上捡线团的样子，忍不住笑：「感觉你们律师更像『生活侦探』呀，上次你说帮农民工讨薪，还去工地搬了三天砖？」
「嘘——这是职业秘密。」叙白压低声音，背景里传来翻书的哗啦声，「其实今天在律所讨论公益普法方案，有人提议做短视频情景剧，我脑子里全是你说的『给卧床老人读诗促进康复』的事。」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微光，小满走到窗边，看见卫生院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她想起上周给王奶奶读《再别康桥》时，老人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我们护士长总说，护理不只是打针发药，是让病人觉得『被看见』。上次有个小姑娘怕抽血，我给她唱了段《粉刷匠》，她居然就不哭了。」
「这和我们做法律援助挺像的。」叙白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很多来咨询的人其实不只是要法律条文，他们需要的是『有人愿意听』。上次有个外卖小哥被撞了，手里还攥着没送完的奶茶，我陪他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俩小时，听他说家里孩子要上学。」
小满靠在窗框上，看着远处山头渐渐泛起鱼肚白。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叙白合唱《和你一样》时，评论区有护士留言说「深夜值班听到哭了」，那时她才发现，原来不同职业的坚守里，藏着那么多相似的温柔。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有次给高热的小朋友物理降温，他迷迷糊糊抓着我的手说『护士姐姐像妈妈』。那一刻我就想，就算在乡镇卫生院，也能做很多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吉他轻拨的旋律，是叙白新写的曲子，旋律里有清晨露水的清新，也有泥土般的踏实。「我今天写的歌叫《平行线上的光》，」他轻声说，「歌词里有句『听诊器和法徽都在发烫』，你说奇怪吗？好像我们做的事，本质上都是在给人找光。」
天边的朝霞染红了半个天空，输液室里传来老人轻微的鼾声。小满轻轻关上急救箱，金属扣「咔哒」一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电话里的吉他弦共振，忽然觉得隔着几百公里的听筒，正连接着两颗同样在深夜里为他人亮着灯的心。
「叙白，」她忽然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清晨的雀跃，「等你下次来乡镇，我带你去看我们的『移动健康小屋』，说不定能给你新歌提供素材哦。对了，张大爷醒了，我得去量血压啦！」
「嗯嗯，注意安全。」叙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代我向张大爷问好，下次给他带盒不会被当成糖豆的降压药。」
挂断电话时，第一缕阳光正好越过山头，照亮卫生院门牌上「XX镇中心卫生院」的字样。小满把手机塞进护士服口袋，转身走向输液室，白色大褂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像极了电话那头还未消散的吉他尾音——原来所谓职业的光芒，从来不在多么宏大的叙事里，而在每一次听筒两端，关于「看见与被看见」的平凡共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