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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空气，因为那条红色的连衣裙，而变得安静下来。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跃，将西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
两个孩子也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那条他们从未见过的、颜色如此鲜艳的裙子。
“哇！好漂亮的裙子！”顾乐乐第一个发出了惊叹，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去，轻轻地摸了摸那顺滑的布料，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顾安安虽然没说话，但那双黑亮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裙子，显然也被这抹热烈的红色给吸引了。
林念禾抱着裙子，心里那股又甜又软的情绪，还在不断地发酵。
她抬起头，看着还僵在原地的顾峥，他那副手足无措、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让她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她知道，这个男人，己经用他全部的笨拙，向她表达了最滚烫的情意。
而她，也该给他一个回应。
“很漂亮。”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的笑意，“我很喜欢。谢谢你。”
听到她的话，顾峥那紧绷的身体，似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眼睛却还是不敢往她这边看，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检查顾安安的作业本了。
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简首可爱到了极点。
林念禾忍着笑，将那条红裙子，小心翼翼地捧回了里屋，像收藏一件珍宝一样，仔细地挂在了箱子里。
她没有立刻就穿上。
这么贵重的礼物，承载着这么沉甸甸的心意，她觉得，需要一个更有仪式感的时刻。
……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
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林念aho起了个大早。
她先是给一家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才回到里屋，关上了门。
她打开木箱，将那条红色的连衣裙，郑重地取了出来。
她脱下身上那件朴素的布衫，换上了这条崭新的裙子。
“的确凉”的面料，带着一丝丝的凉意，轻柔地滑过她的肌肤。
合身的剪裁，将她纤细的腰身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裙摆的长度，刚好到她的小腿肚，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
她走到那面被她擦得干干净净的小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她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的身影。
那一抹鲜艳夺目的红色，像是一束聚光灯，瞬间就照亮了她整个人。
她的皮肤，本就因为空间的调理而白皙细腻，在这热烈红色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整个人，仿佛都在发着光。
不再是那个穿着旧布衫的、温婉清秀的林念禾。
此刻的她，明艳、动人，像一朵在晨光中，骤然盛开的红玫瑰，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林念aho自己都看呆了。
她又从箱子里，找出那双她一首舍不得穿的、从沪市带来的黑色小皮鞋。
鞋子是半高跟的款式，擦得锃亮。
穿上皮鞋，整个人更显得亭亭玉立，身段窈窕。
最后，她坐在镜子前，解开了那条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麻花辫。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了下来。
她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梳理通顺，让它自然地垂在肩头。
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她光洁的额前和雪白的颈间，更添了几分随性而慵懒的风情。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里屋的门。
……
外屋，顾峥也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团部处理点公务。
他刚一转身，就和从里屋走出来的林念禾，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顾峥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然收缩，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像一幅色彩浓烈、冲击力极强的油画，狠狠地撞进了他的心里，在他的灵魂深处，烙下了一个永不褪色的印记。
她就那么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一身耀眼的红，像燃烧的火焰，又像最瑰丽的晚霞。
雪白的肌肤，在红色的映衬下，仿佛透明得能看到血管。
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精致动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在晨光中，像两颗含着水的黑曜石，流光溢彩。
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浅的笑意。
那一笑，仿佛让整个屋子，都亮了。
顾峥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就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擂鼓般地跳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地，乱了。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他想说些什么，想夸她好看，想告诉她，她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可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那么呆呆地，近乎贪婪地，看着她。
将她此刻的模样，一笔一划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妈妈！”
两个孩子的惊呼声，打破了这片让人心悸的沉默。
顾安安和顾乐乐也从自己的小房间里跑了出来，当他们看到焕然一新的林念禾时，都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妈妈！你今天……真漂亮！”顾乐乐第一个跑了过去，她仰着小脸，眼睛里全是崇拜和惊艳的小星星。
她围着林念禾，转了好几个圈，小嘴里不停地发出“哇哇”的赞叹声。
顾安安也走了过来，他虽然不像妹妹那么外露，但那双紧紧盯着林念禾、一眨不眨的眼睛，也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撼。
他看着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妈妈，小小的脸上，露出了与有荣焉的、骄傲的表情。
仿佛在说：看，这是我妈妈！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
被两个孩子这么围着夸赞，林念禾的脸颊，也飞上了两抹动人的红晕。
她笑着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喜欢妈妈穿这件裙子吗？”
“喜欢！”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响亮而清脆。
林念禾抬起眼，目光越过孩子们的头顶，看向还愣在原地的那个男人。
她带着一丝小小的、狡黠的笑意，明知故问地说道：
“顾峥，你觉得呢？”
被她这么一叫，顾峥才如梦初醒。
他的脸颊，瞬间就红了，那红色，甚至比林念禾身上的裙子，还要艳上几分。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带笑的眼睛。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可出口的话，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磕绊。
“嗯……还……还行。”
“只是还行吗？”林念禾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顾峥被她问得彻底没辙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最终，他只能抬起头，迎上她那戏谑的目光，用一种近乎于投降的、闷闷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好看。”
说完，他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样，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出了屋子。
林念禾看着他那仓皇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清脆，像银铃一样，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她想，这个男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而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这一天，林-念禾就穿着这条红色的裙子，带着两个孩子，去县城里逛了逛。
她所到之处，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份独一无二的美丽和自信，让她成了那个朴素年代里，最动人的一道风景。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那个本该去部队的男人，却并没有走远。
顾峥只是躲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目光，一首追随着那一抹让他失魂落魄的红色身影，久久，久久，都无法移开。
他想，这十五块钱，这八尺布票。
是他这辈子，花得，最值的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