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青鸢握着手机的指尖有些发烫，屏幕上冠爱语音厅的进入提示音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得她心跳都乱了节奏。己经是晚上十点半，宿舍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明明灭灭，她缩在楼梯间的转角，耳机线绕了两圈在手腕上，像系着根不敢扯断的线。
“欢迎青鸢妹妹——”
刚点进小峰的专属频道，那道清润又带着东北大碴子味儿的男声就撞进耳朵里。青鸢对着屏幕里那个虚拟的卡通主播形象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半天，才发出去一句：“小峰哥哥晚上好呀。”
“哟，今儿来挺早啊，”小峰的声音里裹着笑意，背景音里能听见鼠标点击的轻响，“刚跟亮帝他们打排位，输得裤衩子都快没了，你来得正好，给哥转转运。”
青鸢噗嗤笑出声，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了，暖黄的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她认识冠爱语音厅这群东北小伙快半年了，从最初只是想找个地方听人唠嗑解闷，到后来每天雷打不动地蹲守小峰的频道，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份执着里藏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峰哥可别赖我，”她打字的速度快了些，“上周我来你不也照样连胜吗？”
“那是哥技术过硬，”小峰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些，带着点刻意的神秘，“不过说真的，今儿听你声音好像有点哑，感冒了？”
青鸢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喉咙。下午练合唱的时候太投入，确实喊得嗓子发紧，她自己都没太在意，没想到隔着网络，他居然听出来了。
“嗯，有点，”她对着麦克风小声说，“练歌练的。”
“傻不傻啊，”小峰的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又很快转成调侃，“咋的，准备出道啊？到时候可别忘了冠爱这帮兄弟，给咱语音厅带带流量。”
频道里忽然插进另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是紫屿：“哎哎哎，小峰你可别教坏妹妹，人家青鸢是好学生，不像你，天天就知道在厅里忽悠小姑娘。”
“去你的，”小峰笑骂道，“我这叫传递东北人民的热情，懂不懂？”
“我看是传递你的光棍气息吧，”失格慢悠悠地接话，他的声音总是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像晒够了太阳的猫，“上回跟人连麦 pk，人家女主播问你有没有对象，你说你对象是冠爱语音厅的调音台，我可都录下来了。”
频道里顿时炸开一片笑声，青鸢也跟着笑，肩膀轻轻抖着。她想象着屏幕那头的场景：小峰大概正皱着眉敲桌子，紫屿说不定翘着二郎腿晃悠，失格肯定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耳机线。这些画面在她心里盘桓了无数次，比任何偶像剧都鲜活。
“笑啥笑，”小峰清了清嗓子，试图扳回局面，“那叫敬业，懂不？不像阿凯，昨天跟人小姐姐聊天，聊着聊着把自己生辰八字都报出去了，生怕人不知道你属虎的？”
阿凯的大嗓门立刻响起来：“那不是人家小姐姐说星座不合嘛，我寻思着生辰八字总不能也不合吧！”
“要我说你们都不行，”亮帝的声音带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他是厅里的老大，说话总像在发号施令，“追姑娘得有策略，像暖阳那样，天天给人讲故事，那才叫润物细无声。”
被点名的暖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声音像他的名字一样，温温柔柔的：“我那不是怕人家无聊嘛……”
青鸢听着他们插科打诨，手指在手机壳上划来划去。她记得第一次进冠爱语音厅，就是被暖阳讲的睡前故事吸引进来的，后来却不知怎么就赖在了小峰的频道里。或许是因为小峰总能精准地接住她所有没说出口的情绪，或许是他讲冷笑话时自己先憋不住笑的傻样，又或许，只是因为他说“青鸢妹妹”这西个字时，尾音会轻轻上扬，像羽毛搔在心尖上。
“对了青鸢，”小峰的声音忽然从闹哄哄的背景里跳出来，“你上次说想看的那个画展，这周末开展，你去不？”
青鸢的心猛地一跳，耳机里的电流声仿佛都清晰了几分。她上周随口提过一句学校附近的美术馆有印象派画展，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
“去、去的，”她有些结巴，“跟室友约好了。”
“哦，”小峰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又恢复了轻快，“那正好，我家就在美术馆旁边那条街，到时候要是迷路了，给哥发消息，哥骑电动车接你，比导航靠谱。”
紫屿在旁边起哄：“哟，电动车？峰哥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好歹整个共享单车啊，显得咱冠爱有排面。”
“滚蛋，”小峰笑骂道，“我那电动车可是顶配，后座垫加了海绵的，比你那破自行车舒服多了。”
青鸢的脸又开始发烫，她想象着自己坐在电动车后座的样子，风会吹起她的头发，或许会不小心扫到小峰的后背。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机。
频道里的话题渐渐转到了周末的计划上，淡然提议大家一起去看画展，顺便给小峰的“顶配电动车”拍个宣传视频，小新自告奋勇要当摄影师，还说要给电动车加个“冠爱语音厅指定座驾”的特效。
“我可不去，”小峰说，“我那车经不起你们折腾，上次亮帝坐我后座，下来的时候差点把我尾灯给坐掉了。”
亮帝不服气：“那是你车质量不行，再说我那叫重量级嘉宾，给你面子。”
青鸢听着他们吵吵闹闹，嘴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楼道里的灯又灭了，她轻轻跺了跺脚，暖黄的光再次亮起，照亮了手机屏幕上小峰的头像——那是个穿着东北花棉袄的卡通小人，还是她上次给他画的。
“对了青鸢，”小峰的声音又低了些，像是特意把麦克风拉近了，“你嗓子不舒服，别老说话，多喝点热水。要是实在难受，我知道有家润喉糖挺管用，地址发你？”
“不用不用，”青鸢赶紧说，“我宿舍有药。”
“那行，”他笑了笑，“要是晚上咳得睡不着，就来频道里找我，我给你讲冷笑话，保证你冻得忘了咳嗽。”
青鸢忍不住笑出声，说好，手指却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最终还是没把那句“其实我更想听你说话”发出去。
又聊了一会儿，宿舍要熄灯了，青鸢跟大家道了晚安，退出频道前，特意看了眼小峰的头像，花棉袄小人笑得傻乎乎的，像极了他本人。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青鸢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点开和小峰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了好久，看到他上次发的语音，点了播放。
“青鸢妹妹，你画的头像太可爱了，我给设成壁纸了，同事看见都问我是不是有对象了，我说这是我家语音厅的吉祥物，他们还不信……”
他的声音带着点得意的小骄傲，背景里能听见紫屿在喊他“臭美”。青鸢把手机贴在耳边，听了一遍又一遍，首到困意渐渐涌上来。
迷迷糊糊睡着前，她仿佛听见楼道里有人骑电动车经过的声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周末去画展的路上，真的会“不小心”迷路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个穿着花棉袄的小人，好像正对着她笑呢。冠爱语音厅的热闹还在网线那头继续，而属于她和小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了一点点，就己经甜得让人心头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