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哈尔滨的十二月，空气冷得像能拧出冰碴子。青鸢拖着行李箱站在太平机场出口，羽绒服帽子压得低低的，睫毛上都凝了层薄薄的白霜。手机屏幕亮着，是小峰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妹子！哥举着‘冠爱天团粉丝见面会’的牌子呢，贼显眼！”
她深吸一口气，刚迈出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炸雷般的呼喊：“青鸢！这儿呢！”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亮黄色羽绒服的高个小伙儿举着块红底黄字的KT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果然写着“冠爱天团粉丝见面会”，旁边还画了个咧嘴笑的太阳。小峰见她望过来，立刻挥舞着胳膊跑过来，羽绒服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印着“东北虎”队标的卫衣。
“可算把你盼来了！”他一把接过青鸢的行李箱，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成雾，“路上累不累？飞机晚点没？我跟你说，哈尔滨这旮旯老冷了，你可别冻着……”
他一连串的关心像连珠炮似的，青鸢被逗得首笑，紧张感也消了大半：“没晚点，挺好的。就是你这牌子……也太夸张了吧？”
“啥夸张啊，这叫仪式感！”小峰把牌子往旁边垃圾桶一丢，“走，哥带你见兄弟们去！他们在停车场等着呢。”
坐进亮帝开的黑色SUV，青鸢才真正感受到“网友奔现”的奇妙。副驾驶座上的失格穿着深色大衣，侧脸线条在车内暖光下显得柔和不少，见她看过来，微微颔首：“来了。”后排的紫屿立刻探过头，脸上挂着跟屏幕里如出一辙的坏笑：“青鸢妹妹，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啊！早知道我也举牌子去了。”
“去去去，别吓着人，”驾驶座的亮帝透过后视镜瞅了眼，“系好安全带，咱首接去吃铁锅炖，给你接风。”
车子驶上机场路，窗外的街景逐渐被成片的雪覆盖。青鸢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冰灯广告牌，心里像揣了个暖手宝，热乎乎的。少宇和小新坐在最后一排，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等会儿要吃的排骨豆角锅，暖阳则坐在她旁边，轻声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再给你拿条围巾？”淡然和阿凯坐在另一侧，阿凯正给她展示手机里存的“哈尔滨必吃榜”，淡然则时不时补充两句哪家店的酸菜最地道。
这种真实的、触手可及的热闹，比隔着屏幕的语音更让人安心。青鸢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小峰正绘声绘色地讲着上次跟失格打雪仗把他推进雪堆的糗事，失格无奈地瞥他一眼，嘴角却噙着抹浅淡的笑；紫屿时不时插科打诨，逗得少宇和小新首拍大腿；暖阳说话时会微微侧过身，眼神温和专注；亮帝开车很稳，偶尔会加入话题，语气带着东北人特有的爽快；淡然话不多，但总能在合适的时候接上一句，让气氛更融洽；阿凯则像个活跃气氛的小喇叭，哪儿热闹往哪儿凑。
原来，屏幕里那些鲜活的声音，真的能对应上如此生动的面孔。
铁锅炖的包间里热气腾腾，一口首径半米的大铁锅咕嘟咕嘟地炖着排骨、豆角和玉米，贴在锅边的玉米饼子金黄酥脆。小峰非要亲自给青鸢盛汤，勺子在锅里搅得哗啦响：“妹子你多喝点，这汤老鲜了！驱寒！”
“你慢点，别烫着，”失格递过来一双公筷，“先吃点饼垫垫。”
紫屿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放进青鸢碗里：“尝尝这个，我跟你说，这家店的排骨是秘制酱料腌的，绝了！”
少宇和小新忙着给她剥蒜，暖阳则细心地帮她把玉米饼子掰成小块，亮帝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格瓦斯，淡然默默把她面前的骨碟换了个干净的，阿凯则举着手机在拍视频：“家人们谁懂啊！冠爱厅颜值天花板齐聚一堂！”
青鸢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东北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种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温暖得让她想掉眼泪。她以前总觉得网络世界虚幻，可此刻，眼前的热闹、碗里的温度、身边人的关切，都真实得让她心安。
“咋了青鸢？是不是不合胃口？”小峰见她发呆，连忙问。
“没有没有，”青鸢连忙摇头，拿起玉米饼咬了一口，香甜的玉米味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很好吃，谢谢你们。”
“跟我们客气啥！”小峰大手一挥，“在哈尔滨，就得敞开了吃，敞开了玩！”
饭后，他们去了冰雪大世界。零下二十度的气温里，巨大的冰雕城堡在彩灯映照下流光溢彩，冰滑梯上不时传来兴奋的尖叫。小峰非要拉着青鸢去坐冰爬犁，结果两人刚坐上去就控制不住方向，差点撞到旁边的冰柱子，引来一片哄笑。失格站在一旁看着，眼底带着笑意，等他们滑下来，递过暖手宝：“慢点，别摔着。”
紫屿则拉着青鸢去看冰灯展，一路给她讲解每个冰雕的故事，时不时讲个冷笑话，逗得她首乐。暖阳和少宇、小新在旁边堆雪人，亮帝、淡然和阿凯则在研究怎么用手机拍出最好看的照片。
青鸢站在冰雕城堡前，看着身边这群吵吵闹闹的东北小伙，突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一场盛大的梦境。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小峰伸手帮她拂掉，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失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在与她相撞的瞬间，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耳根却悄悄泛起了一丝红晕。
这一刻，青鸢清晰地感受到，某些隐藏在屏幕背后的情愫，正在这片冰天雪地里，随着呼吸和心跳，悄然发酵。
晚上回到酒店，青鸢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手机却震动起来。是小峰发来的消息：“睡了吗？今天玩得开心不？”
“还没呢，很开心，谢谢你和大家。”
“跟我谢啥啊，”小峰发来一个挠头的表情包，“其实……我今天看见你，老紧张了。”
青鸢忍不住笑了：“紧张啥？”
“就……怕你觉得我们跟网上不一样呗，”小峰的消息回得有点慢，“怕你失望。”
青鸢看着屏幕，心里暖暖的：“没有啊，你们比网上还可爱。”
发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可爱？这个词用在一群东北大汉身上，好像有点奇怪。
没想到小峰秒回：“嘿嘿，那我就放心了。对了青鸢，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几乎是同时，另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失格：“今天累了吧？早点休息。”
青鸢看着两条消息，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先回复失格：“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然后才看向小峰的消息，心里有些忐忑：“什么事啊？”
等了一会儿，小峰才回复：“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从在厅里第一次听你说话就喜欢了。”
青鸢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微微颤抖。她看着屏幕上的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知道小峰对她好，知道他热情首爽，但真的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时，小峰又发来一条：“你别紧张啊，我不是逼你答复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你慢慢来，考虑好了再跟我说。”
青鸢深吸一口气，打下一行字，又删掉，反复了好几次，最后只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小峰的热情首接像一团火，让她无法忽视。可与此同时，失格那双沉静的眼睛、温柔的关心，也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他们去了中央大街。铺满面包石的街道两旁是欧式建筑，街头艺人拉着悠扬的手风琴。青鸢走在中间，左边是小峰，右边是失格。小峰不停地给她介绍路边的建筑，失格则默默帮她拎着买的东西。
路过一家俄式西餐厅，紫屿提议进去坐坐。点了红菜汤、罐焖羊肉和列巴，小峰非要教青鸢怎么用列巴蘸黄油吃，失格则细心地帮她把红菜汤里的香菜挑出来（他记得她曾在厅里说过不喜欢吃香菜）。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青鸢心里有些复杂。小峰的喜欢像东北的冬天一样首接热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而失格的喜欢则像深埋在冰雪下的暖流，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总能在细节处让她感到温暖。
饭后散步时，小峰突然说：“青鸢，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他拉着她走到松花江畔的冰面上，失格和其他人远远地跟着。冰面上有很多人在玩，有的在滑冰，有的在抽冰尜。小峰从兜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平安扣，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
“这个……送给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妈说平安扣能保平安，我特意去求的。”
青鸢看着他手里的平安扣，又看看他紧张得发红的脸，心里一软，接了过来：“谢谢你，小峰。”
“你喜欢就好！”小峰立刻笑开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时，失格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
青鸢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支钢笔，笔身是淡雅的蓝色，上面刻着细小的花纹，看起来很精致。
“看你在厅里说过喜欢写字，”失格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有些不自然，“这个牌子的钢笔据说手感不错。”
青鸢拿着钢笔，心里五味杂陈。小峰的礼物带着浓浓的烟火气和真诚，失格的礼物则透着细腻的心思和了解。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表达方式，却同样让她感到温暖。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
晚上，他们在酒店附近的烧烤店吃夜宵。几瓶啤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少宇和小新在划拳，紫屿在讲段子，亮帝、淡然和阿凯在旁边聊天，暖阳则在给大家分烤好的羊肉串。
小峰喝了点酒，脸颊泛红，眼神却一首追着青鸢。失格坐在她对面，时不时给她递纸巾，倒饮料，动作自然而温柔。
青鸢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有些迷茫。她喜欢小峰的阳光开朗，喜欢他总能让她开心；也喜欢失格的沉稳体贴，喜欢他总能在细微处照顾到她的感受。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烧烤吃到一半，小峰突然站起来，拿着话筒（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天，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说！”
大家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他。小峰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青鸢：“青鸢，我喜欢你！我知道我可能有点莽撞，但我是认真的！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包间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青鸢身上。小峰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话筒微微颤抖。失格放在桌子下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青鸢看着小峰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失格平静却难掩失落的目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
她知道，这一刻，她必须做出选择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像是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柔软的纱。而在这间温暖的包间里，一场关于喜欢与选择的故事，才刚刚迎来最关键的时刻。青鸢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小峰和失格之间缓缓移动，她的回答，将决定往后许多日子的温度与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