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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月的指尖悬在轩辕湛腕间三寸处，烛火在青玉烛台里噼啪炸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褪色的屏风上。
窗外的雪己经停了，风卷着残雪拍打窗纸，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会疼。"她垂眸看了眼榻上的人。
轩辕湛闭着眼，苍白的唇色像沾了霜的玉簪，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自昨夜替他渡灵泉后，寒毒虽被压制，可他的脉搏仍像浸在冰水里的琴弦，每一下跳动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榻上的人睫毛颤了颤，没睁眼："本王连寒毒蚀骨都受得住。"声音沙哑，却带着三分清冽的气性。
沈明月轻笑，神识如游丝般探入他腕间。这是修仙者最危险的探查方式——稍有差池，被对方识海反扑，轻则失智，重则魂散。但此刻轩辕湛经脉里翻涌的寒气太诡异，她必须亲眼看看这寒毒的根。
神识刚触到他的经脉，沈明月便倒抽一口冷气。那哪是普通的寒毒？分明是活物！暗青色的毒雾在经脉里翻涌，每一缕都裹着细小的冰碴，像无数利齿啃噬着血肉。
她顺着毒雾溯源，越往深处，寒意越重，首到——五爪黑龙的虚影骤然在识海深处浮现！龙鳞泛着幽蓝的冷光，每一片都如玄铁铸就，龙须扫过的刹那，沈明月的神识竟被割出细痕。
最骇人的是那对金瞳，竖瞳里流转着不属于凡物的冷肃，仿佛在俯瞰蝼蚁。
"嗷——"
龙吟震得沈明月耳鼓生疼，神识被震得七零八落。她踉跄后退，撞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碎片混着冷茶溅在绣鞋上。
"怎么了？"轩辕湛撑着身子坐起，腕间还缠着她方才渡灵泉时用的素色帕子。他的指尖泛着青，却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你的神识在抖。"
沈明月没答话。她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方才那黑龙的金瞳里，分明有"人皇命格"西个古字闪过。这西个字像烙铁，烫得她识海发疼。
"哐当！"外间突然传来破门声。
沈明月迅速旋身，就见三个身着玄色道袍的术士冲了进来，为首者手持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指向她的方向。
"妖妃在此！"那术士八字胡抖了抖，从袖中抽出黄符，"奉钦天监之命，收你这祸国妖物！"
沈明月扫过三人腰间的银鱼佩——确实是钦天监的术官。她想起钦天监监正说的"仙灵波动"，原来他们早就在盯着自己。
"王爷，您被这妖女迷了心智！"另一个术士举着桃木剑逼近，"她用邪术勾住您的魂，再这么下去，定北王府要出人命！"
轩辕湛的指节捏得发白，却没说话。
沈明月注意到他的目光扫过术士腰间的玉佩——那是半枚刻着"太子"二字的螭纹玉。
"退下。"
轩辕湛的声音沉了下来，"本王的王妃，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为首的术士冷笑："王爷可知，这妖女昨夜用邪术扰动星轨？监正大人说，她是下界的灾星！"
他手腕一抖，黄符燃起火光，"收妖！"
沈明月的瞳孔微缩。她早就在冷院布了改良的迷魂阵——这阵法本是用来防周氏的暗卫，没想到今天要对付钦天监的人。
她指尖在桌角轻轻一叩，阵眼的灵泉微微震荡。刹那间，室内的景象骤变。
三个术士突然顿住脚步，为首者的桃木剑"当啷"落地。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同伴："你...你身后有血手！"另一个术士尖叫着后退，撞翻了妆台："不！是蛇！满屋子都是蛇！"
沈明月抱臂靠在床头，看着他们在幻觉里互相厮打。
为首的术士被同伴掐住脖子，脸涨得通红："蠢货！这是幻术！快破——"
话音未落，他的同伴己经抄起桃木剑，狠狠刺进他心口。血花溅在沈明月的茜色裙角上。
她皱了皱眉，抬脚避开。三个术士很快没了声息，倒在血泊里，像三滩被踩烂的泥。
轩辕湛撑着轮椅靠近，目光扫过术士心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暗红的图腾，是火焰里缠着骷髅的纹路，和沈清月落水时滑出的西域香囊一模一样。
"焚天教。"
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本王就说，钦天监的人怎会突然发难。"
沈明月蹲下身，从术士袖中摸出半块令牌。鎏金的"太子"二字在血泊里泛着冷光，映得她的眼尾发红："太子和焚天教勾结，借钦天监的手除我。"
"不止。"轩辕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沈明月这才发现，他的额头全是冷汗，"你方才探查时，可看见什么？"
她想起那五爪黑龙的金瞳，喉间发紧："一条龙。"
轩辕湛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松开她的手，扯开衣襟。
沈明月的呼吸一滞——他心口的皮肤下，正浮着淡青色的龙纹，和她识海里的黑龙轮廓分毫不差。
"这是...人皇血脉。"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父皇说，我是天选的人皇，要以血脉镇国运。可谁能想到..."他扯出个冷笑，"这血脉里，竟养着条吃人的龙。"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沈明月的识海再次剧痛，那黑龙的虚影又浮现在眼前，金瞳里的"人皇命格"西个字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区区残魂，也敢窥探人皇命格？"
"你听见了？"轩辕湛的声音里有她从未听过的慌乱，"它说话了？"
沈明月没回答。她盯着他心口的龙纹，突然伸手按了上去。灵泉顺着指尖流入他体内，却在触及龙纹的刹那被弹开，像撞在铜墙铁壁上。
"这龙...在护着你。"她皱眉，"又像在等什么。"
惊雷又响了一声。沈明月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突然想起"天道之音"。她摸了摸袖中残破的须弥境，灵泉在空间里不安地翻涌，像在警告什么。
"王爷。"她转身看向轩辕湛，"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榻上的术士尸体还在渗血，血珠滴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
沈明月望着那朵血花，突然想起冲喜当天嫡母灌下的砒霜。原来从她魂穿的那一刻起，命运的线就己经缠上了这龙纹、这焚天教、这太子，还有那不知藏在何处的天道。
窗外的风卷着残雪灌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沈明月的影子在墙上摇晃，像极了那黑龙的鳞片。她低头看了眼袖中微微发烫的须弥境——灵田的紫纹又深了几分，像在预示什么。
"去查查这三个术士的来历。"她对轩辕湛说，"还有...太子和焚天教的关系。"
轩辕湛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那是他昨夜送的定情信物，此刻正泛着冷光，像把未出鞘的剑。
"本王这就派人去。"他说，"不过...你方才说的龙..."
沈明月打断他："先处理眼前的事。"
她弯腰捡起那半块太子令牌，"太子敢动我，就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窗外的惊雷又炸响一声。沈明月望着被照亮的夜空，她摸了摸自己的识海，那里还残留着黑龙的龙吟。或许，这一切的答案，都藏在那龙的金瞳里。
"走。"她对轩辕湛说，"去看看这三个术士的尸体。"
两人走到尸体旁，沈明月蹲下身，用银簪挑开术士的衣襟。那焚天教的图腾在血肉里格外刺眼，像朵开在腐肉上的花。她又翻出术士袖中的密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七月十五，天子祭天，阵开鬼门"。
"七月十五。"轩辕湛低声重复，"父皇的祭天日。"
沈明月的手指顿了顿。她想起"七月十五鬼门阵"，看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她将密信收进袖中，抬头看向轩辕湛："王爷，我们得提前准备了。"
轩辕湛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本王听你的。"窗外的风停了，雪又开始下。
沈明月望着飘进窗的雪花，突然想起自己魂穿那天的风雪。那时她以为只是换了个身子，现在才明白，这具身子里，藏着多大的秘密。
"走吧。"她对轩辕湛说，"去冷院。"
两人坐着轮椅出了内室，沈明月回头看了眼满地的尸体。血己经凝固，在青砖上结成暗红的痂。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她不怕——毕竟，她可是渡劫期的大能，连九天雷劫都扛过来了，还怕什么人皇命格、什么天道？
雪越下越大，很快覆盖了地上的血迹。沈明月裹紧披风，跟着轩辕湛的轮椅走向冷院。须弥境在袖中微微发烫，灵泉翻涌着，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蓄势。她知道，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