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把锋利的刀,透过江家别墅破碎的窗棂,在满地狼藉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江晚柠攥着父亲的日记本,看着母亲周婉柔蜷缩在沙发角落,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自从别墅被查封后,母亲就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像,整日不言不语,可当她翻开那本藏着秘密的日记,一切都变了。
"妈,你先冷静点......"江晚柠轻声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单薄。
周婉柔猛地抬起头,发红的眼眶里满是血丝,手里还捏着日记本被扯下的残页。
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话音未落,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青花瓷瓶,狠狠砸向地面。
"砰!"瓷器碎裂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夜鸟,锋利的瓷片溅落在江晚柠脚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曾经优雅端庄的周家千金,此刻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浑身散发着绝望与愤怒。
"1998年......"周婉柔颤抖着嘴唇,念出日记本上的日期,"那时候我刚和你爸结婚,霍振国来找我,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要给江氏投资......"她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抓起另一个花瓶砸向墙壁,"我居然相信了他!我亲手把江氏的原始股交给他,还以为是在帮你爸!"
江晚柠感觉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父亲日记里那些愤怒的字迹从何而来——原来母亲当年无心的善举,早就成了霍氏集团吞并江氏的第一步棋。
"他说要和你爸共创商业帝国......"
周婉柔踉跄着站起来,打翻了旁边的博古架,翡翠摆件、青铜香炉纷纷坠落,"全是谎话!他就是想一步步掏空江氏!"
她突然冲向酒柜,将整瓶红酒浇在自己头上,猩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我就是个傻子!是我害了你爸,害了江家!"
"妈!"江晚柠冲过去抱住母亲,却被狠狠推开。
周婉柔跌坐在碎片中,抓起地上的残页拼命撕扯:"我要去找他!我要让霍振国血债血偿!"
她的指甲被瓷片划破,鲜血滴在日记残页上,晕开父亲当年写下的"betrayal"。
记忆突然闪回小时候。
那时的母亲总是穿着真丝睡袍,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涂口红,转身就会笑着给她梳漂亮的辫子。
可现在,母亲的睡袍沾满红酒和血迹,曾经精心保养的长发凌乱如杂草。
"他怎么敢......"周婉柔突然安静下来,声音低得可怕,"他怎么敢利用我的感情......"她缓缓捡起一块锋利的瓷片,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我要杀了他......"
"妈!"江晚柠扑过去夺下瓷片,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也浑然不觉,"你别做傻事!"
她紧紧抱住母亲,感觉对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我们不能冲动,要想办法合法报仇。"
周婉柔突然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晚柠,妈对不起你和你爸......当年我要是没相信他,江氏也不会......"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江晚柠抱着母亲,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想起这些年母亲深夜独自坐在书房的背影,想起她每次看见霍氏新闻时突然苍白的脸色。
原来母亲早就活在愧疚与悔恨中,而自己却一首被蒙在鼓里。
"妈,这不怪你。"江晚柠哽咽着说,"霍振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但爸从来没怪过你,他只是想保护我们。
"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怀表,表盖上还留着父亲的体温,"你看,他到最后都在为我们打算。"
周婉柔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女儿手中的怀表。
那是江承霄和她结婚十周年时买的,表盘内侧刻着"致我此生挚爱"。
她颤抖着伸手抚摸表盖,突然将脸埋进女儿肩头:"晚柠,妈该怎么办......"
"我们从头开始。"
江晚柠抱紧母亲,声音坚定,"虽然别墅没了,江氏没了,但我们还有彼此。爸在日记里留下了很多线索,我们可以交给警方。"
她想起父亲最后的字迹,"而且爸最放不下的,就是让霍氏得到报应。"
周婉柔渐渐平静下来,伸手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
她看着女儿手臂上的伤口,心疼地说:"疼吗?"
"不疼。"江晚柠摇摇头,"只要能为爸报仇,这点伤算什么。"
她扶着母亲站起来,避开地上的碎片,"我们先收拾一下,明天就去报警。"
两人花了整整一夜清理客厅。
周婉柔找出医药箱,仔细给女儿包扎伤口,动作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柔。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满地的狼藉己经被清扫干净,只有墙上的裂痕和未干的血迹,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晚柠,"周婉柔突然开口,眼神重新有了光彩,"妈支持你。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要让霍氏付出代价。"
江晚柠握紧母亲的手,窗外的朝阳温暖而明亮。
曾经被保护在羽翼下的母女,此刻终于握紧了彼此的手,准备向命运宣战。
而这场迟到多年的复仇,终将在她们手中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