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无数鎹鸦嘶哑的尖叫撕裂了长夜。
“鬼杀队诞生新柱——羽柱,千悠结羽!”
“确认战绩——”
“独立讨伐,上弦之贰!”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日本列岛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与恶鬼死战的剑士猛然抬头,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在破旧小屋中喘息的队员,不敢置信地望向窗外。
羽柱?
斩杀……上弦?
那是盘踞在所有队员心头数百年,无法战胜的梦魇!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狂喜与哗然。
“羽柱大人……”
一名浑身浴血的剑士喃喃自语,被鬼血浸染的死寂眼眸里,重新燃起了灼人的光。
“我们的……希望……”
一名濒死的队员在弥留之际听到了这个消息,浑浊的视线望向天际,脸上露出了最后的、欣慰的笑容。
千悠结羽。
这个名字,连同他“羽柱”的名号,在一夜之间,从一个陌生的符号,升格为活着的传奇。
成为了一道照亮这无边暗夜的,唯一炬火。
……
而这道光,也以最刺眼的方式,灼痛了潜伏于最深暗处的眼睛。
无限城。
扭曲颠倒的建筑在异次元空间中无声矗立。
“铮——”
琵琶声响。
上弦之伍·玉壶狼狈地被传送到至高处,他那引以为傲的壶体上,遍布着狰狞的裂痕。
他刚想开口辩解,一股让他魂飞魄散的恐怖威压便轰然降临。
鬼舞辻无惨。
玉壶甚至不敢抬头,瞬间匍匐在地,身体抖若筛糠。
“废物。”
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让玉壶感觉自己的血液与灵魂都一并冻结。
“连鬼杀队一个分部的据点都处理不掉。”
鬼舞辻无惨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因极致的耻辱与恐惧而催生的暴躁。
童磨的死,以及他自己在那少年手下的败退,是他诞生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经历。
“鸣女。”
“把那个消息,灌进这个废物的脑子里。”
鸣女指尖一拨,一股信息流便粗暴地涌入玉壶的意识。
“鬼杀队……册封新柱……羽柱……”
“其人……正是斩杀童磨,并与您交手之人……千悠结羽!”
玉壶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极度的惊骇,随即又被更为浓烈的贪婪所取代。
那个男人!
就是无惨大人下令,必须不计一切代价抹杀的终极目标!
“羽柱……”他神经质地低笑着,“多么美妙的名字……若是能将他做成我的藏品,那必然是超越一切的艺术……”
“找到他。”
鬼舞辻无惨的声音打断了玉壶的幻想,那声音里的杀意,几乎要将整个无限城冻结成冰。
“这是最高命令。”
“我不希望,再一次从你们口中得到令我失望的消息!”
鬼舞辻无惨血红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上次我就说过了,谁能提着他的头来见我……”
“我将分予他足以挑战‘上弦之壹’的血液!”
“那个最强的位置,将不再是无法撼动的。”
至高的重赏!
玉壶的呼吸瞬间急促,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
这不仅仅是弥补过错的机会,更是攀上鬼之顶点的唯一捷径!
“遵命!无惨大人!”
他狂热地叩首,声音因激动而扭曲。
“我玉壶,定会将那小子的头颅,制成最华美的壶,恭敬地献给您!”
“铮!”
琵琶声再响,玉壶的身影瞬间消失。
无限城,重归死寂。
鬼舞辻无惨血红的瞳中,倒映出一个让他感到极致耻辱与恐惧的俊美面容。
“羽柱……千悠结羽……”
“太阳……”
“我会让你这对所谓的‘羽翼’,连同你的骨头,一寸一寸,碾成粉末!”
……
蝶屋。
清晨的阳光洒满庭院。
“那个……庆祝的话……”甘露寺蜜璃双手食指对在一起,声若蚊蚋,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我、我随时都可以的!”
千悠结羽看着她几乎要冒出蒸汽的头顶,又看了看旁边笑容中带着一丝探究的蝴蝶忍,温和地摇了摇头。
“多谢蜜璃小姐的好意。”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认真。
“但是,庆祝可以稍稍推后。”
此言一出,甘露寺的羞涩和蝴蝶忍的揶揄,瞬间凝固。
千悠结羽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庭院,望向了不可知的远方。
“战争,己经升级了。”
“无惨己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不会等。”
“从我成为柱的这一刻起,我和他之间,就不再是遭遇战。”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是,不死不休的全面战争。”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由我来选择下一个战场。”
他转过身,看向蝴蝶姐妹和甘露-寺蜜璃,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
“所以,我要先回家一趟。”
“那里,有我必须守护的东西。”
他的话语里再无半分温情,反而充满了山雨欲来的肃杀与冰冷。
“也需要做一些……迎接‘客人’的准备。”
三位少女瞬间明白了。
“结羽君……”
甘露寺蜜璃的眼中,不再是单纯的崇拜,而是更深层次的震撼与担忧。
“阿拉,真是个可靠得让人心疼的后辈呢。”蝴蝶忍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眼神凝重。
“路上小心。”蝴蝶香奈惠端来一杯温茶,递到他手中,“蝶屋永远是你的后盾。”
千悠结羽接过茶,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战意。
“我明白。”
他对着几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背影挺拔,步伐沉稳。
那件蝶翼纹样的羽织在他身后轻轻飘动,带着一种奔赴宿命战场的决绝。
甘露寺蜜璃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首到他消失在门口。
无人察觉。
庭院的廊柱阴影下,伊黑小芭内缓缓走出。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着千悠结羽离去的方向,那双异色的蛇瞳中,翻涌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他看见了。
看见了甘露寺蜜璃望着那个背影时,眼中那份纯粹的、不含杂质的、名为“希望”的光。
那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却又因自身的污秽而自惭形秽,不敢靠近的光。
现在,那份光,毫不保留地投向了另一个人。
伊黑小芭内缓缓抬起手,缠绕着绷带的指尖,轻轻抚过腰间日轮刀的刀柄。
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凝聚成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鬼杀队的……新羽翼……”
他从齿缝间挤出无声的低语,脖颈上的白蛇“镝丸”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安静地盘伏着。
“希望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双刃剑。”
“它能带来光明。”
“也能在破碎时,带来更深的绝望。”
伊黑小芭内的视线,化作无形的毒牙,仿佛要将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寸寸剖开。
“就让我……亲眼来确认一下吧。”
“你这对所谓的‘羽翼’……”
“究竟是能承载起所有人的希望,翱翔于九天之上。”
“还是,一触即碎的虚假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