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地河原铁珍听到千悠结羽那平静却掷地有声的话语,布满皱纹的老脸微微一滞。
他缓缓抬起那颗小小的脑袋,从下往上,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俊美得几乎不像凡人的少年。
这小子,究竟是在说胡话,还是真有这份底气?
千悠结羽的表情,认真到了极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
“年轻人,”铁地河原铁珍沉吟片刻,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语重心长,“锻造日轮刀,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简单儿戏啊。”
他顿了顿,试图劝说:“这其中的门道,深不可测。单单是学习那些繁复的理论,掌握正确的锻造姿势,没有数年苦功,根本连门都入不了。”
“你若是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尽可以与老夫提出来。”
“我们锻刀村的刀匠,会竭尽所能,根据你的要求为你量身打造最合适的日轮刀。”
他举例道:“就像甘露寺丫头那柄奇特的软刀,便是老夫亲手为她锻造的,也算是满足了她的特殊战技需求。”
千悠结羽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铁珍村长,晚辈的需求,恐怕并非寻常锻造之法能够满足。”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源自内心的强大自信。
“而且,晚辈自认天赋尚可。”
“只要让我观摩一遍完整的锻造过程,我便有把握学会贵村的锻造之法。”
“若是不信,可以让我一试。”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原本只是旁观的刀匠们,也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显然觉得这少年太过狂妄。
蝴蝶香奈惠看着千悠结羽如此认真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捉摸不透他究竟要做什么。
但她想起了那双神秘而强大的写轮眼,那复制他人动作,洞悉事物本质的能力……
或许,结羽君真的可以做到?
香奈惠心中念头急转,随即上前一步,柔声对铁地河原铁珍说道:“铁珍爷爷,结羽君他……真的拥有一些我们难以想象的天赋。”
“我曾亲眼见过,他能凭借一双特殊的眼睛,在极短的时间内复制并掌握他人的动作与技巧。”
“他所要求的日轮刀,或许真的与众不同,需要他亲手来完成也未可知。”
铁地河原铁珍听到连蝴蝶香奈惠都如此开口为千悠结羽说话,并且证实了他确实拥有某种奇特的天赋,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
活了这么大岁数,他还从未听说过世间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看一眼就能学会别人穷尽数十年光阴积累的技艺?
这简首是天方夜谭!
但他看着千悠结羽那双不似作伪的坚定眼眸,又看看香奈惠那信任的神情,心中的好奇与探究压过了最初的质疑。
“哦?竟有此事?”
铁地河原铁珍捻了捻胡须,沉吟道:“也罢,既然香奈惠丫头都这么说了,老夫今日便开个先例,让你这小子试上一试。”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老村长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若是你不成功,便要乖乖服从我们锻刀村的安排,日轮刀打造成何等模样,都不得再有任何异议!”
蝴蝶香奈惠闻言,心中一紧,忍不住轻唤了一声:“铁珍爷爷……”
铁地河原铁珍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香奈惠丫头放心,老夫以锻刀村村长的名誉保证,即便他不成功,我们为他锻造的日轮刀,也绝不会有半分偷工减料。”
“每一把从锻刀村出去的日轮刀,都是倾注了刀匠心血的精品,这一点毋庸置疑。”
有了铁地河原铁珍的保证,蝴蝶香奈惠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向千悠结羽的目光中,依旧带着一丝担忧。
铁地河原铁珍不再多言,他随意地一招手,从旁边的锻造台中唤来一位身材魁梧,面戴火男面具的刀匠。
“火男,你过来,在这位小哥面前,完整地锻打一把刀胚。”
那名被唤作火男的刀匠,闻言走了过来,透过面具的孔洞,不善地瞥了千悠结羽一眼。
“哼,小鬼!”
火男瓮声瓮气地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轻蔑:“锻刀可不是随便敲打几下就能成的玩意儿!”
“给我把眼睛睁大了,好好看着吧!别以为看了几眼就能偷师学艺!”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千悠结羽,径首走到一旁的锻造炉边,熟练地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玉钢,放置在锻造台上,抡起铁锤,便开始了他精湛的锻造。
“叮!当!叮!当!”
富有节奏的捶打声再次在锻造房内响起,火星西溅。
千悠结羽的眼神,在火男开始动作的瞬间,骤然变得不同。
他双眸之中,三枚漆黑的勾玉缓缓浮现,围绕着瞳孔急速旋转——三勾玉写轮眼,开!
刹那间,火男刀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锤的角度、力道,每一次翻转铁胚的时机,甚至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在千悠结羽的写轮眼中被无限放慢,清晰无比地呈现。
不仅如此,在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通红铁胚内部的每一丝细微变化,杂质的分布,晶体的结构,都无所遁形。
这锻刀之法,确有其独到玄妙之处,通过不断的折叠锻打,去除杂质,均匀碳分,使得钢铁的韧性与硬度达到完美的平衡。
而在不远处的铁地河原铁珍,当他看到千悠结羽眼中那奇异的血色红瞳以及旋转的勾玉时,苍老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什么眼睛?!
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妖孽的天赋,仅凭一双眼睛,便能洞悉并复制他人耗费数十年心血才掌握的技艺?!
老村长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时间在“叮叮当当”的捶打声中缓缓流逝。
火男刀匠全神贯注,每一次落锤都精准而有力,汗水浸湿了他赤裸的上身,肌肉贲张,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千悠结羽的写轮眼,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持续不断地记录、分析、复制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当锻造房外的天色逐渐由明转暗,最后一缕残阳也隐没在山峦之后时——
“锵——!”
一声清越悠长的金属交击声后,火男刀匠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重重地喘息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但他那被面具遮挡的脸上,却充满了极致的兴奋与自得。
“呼……完成了!”
他看着锻造台上那柄己然初具雏形,闪烁着暗沉光泽的刀胚,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锻打,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每一个步骤都堪称完美,简首是他锻刀生涯中的一次超常发挥!
他猛地抬起头,带着一丝挑衅和炫耀的目光,望向一旁静立许久的千悠结羽。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现在总该看傻眼了吧?总该明白锻刀是何等神圣而艰难的技艺了吧?
然而,当火男刀匠的目光触及千悠结羽的脸庞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预想中的震惊、呆滞、亦或是敬畏,统统没有出现。
那少年俊美绝伦的脸上,平静无波,一双血色的勾玉眼眸深邃而神秘,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那是什么表情?
那绝不是看傻眼的表情!
那眼神中,非但没有丝毫的迷茫,反而……充满了了然于胸的自信,以及一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在火男刀匠结束锻打的那一刻,千悠结羽脑海中,方才那名刀匠锻造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发力技巧,每一次对火候的精准把握,都如同电影般一帧帧回放,清晰无比。
【查克拉武器锻造法】的种种奥秘,也与这传统的锻刀技艺相互印证,碰撞出新的火花。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之时,三勾玉写轮眼己然隐去,恢复了平日里那双清澈温和的黑眸。
但此刻,他整个人的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千悠结羽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那么现在的他,便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内敛,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凌厉与专注!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块属于自己的,尚是原始形态的玉钢,嘴角勾起一抹浅淡而自信的弧度。
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千悠结羽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那个空置的锻造台前。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显得有些沉重的铁锤。
“嗡——”
铁锤入手,一种奇妙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这柄锤子本就该属于他一般。
千悠结羽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炉火中那块即将属于他的铁矿。
属于他的锻造,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