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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诊脉时，沈晏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榻前。
苏沐歌轻轻拉了拉乔知鸢的衣袖：“厨房备好了午膳，我们先去用些？”
乔知鸢摇摇头：“我不饿，想在这儿陪着阿晏。”
沈晏闻言转身，温声道：“你先随大嫂去用膳，这里有我照看。”
乔知鸢犹豫片刻：“那...我给你带些吃食来。”
她看了眼榻上昏迷的陆公子，“你好好陪着他。”
沈晏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去后，重新坐回床边的矮凳上。
窗外蝉鸣声声，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
三人来到庄上准备的膳厅用午膳。
乔知鸢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中米饭，只勉强吃了几口。
苏沐歌看出她的忧虑，但知道此时不便打扰沈晏，询问那人的事情，便将目光转向沈兰辞。
感受到妻子的视线，沈兰辞放下竹箸：“夫人有话要问？”
“夫君可认识里面那位陆公子？”
“认识，但不熟。”沈兰辞擦了擦嘴角，
“沈二与他交情更深。沈二的骑射是跟着他学的，连武学师傅也是他介绍的，是那位十分有名的镇国将军。”
苏沐歌疑惑：“那这位陆公子是什么来头？”
沈兰辞道：“是陆国公府的嫡长子，陆长庚。”
苏沐歌似乎想到了：“我知道他，这次北境的战役多亏了他才力挽狂澜，但是…”
她神色黯淡下来，“我记得前不久，他好像出事了，就在军队班师回朝的那段时间，他带了一队人马迟一周回来，后来就突然失踪了。”
“是的”，沈兰辞神色凝重：“沈二派了很多人去查，查到结果是北境的探子潜入大周，将人杀害。但是不他知道陆长庚是在哪里出事？又是谁将他的路径泄露。”
苏沐歌压低声音：“会不会是身边人泄露的？”
沈兰辞缓缓摇头，没有作答。
他也不确定。
*
正凝神听他们说话的乔知鸢突然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听到一个瓜…额一个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据说，这位陆国公嫡长子，其实并非国公夫人亲生，而是她身边丫鬟所出？”
沈兰辞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颔首：“确有此事。我也是偶然听陆兄与沈二醉酒时提及。”
他放下茶盏，轻声道：“国公夫人嫁入府中五年未孕，夫妻情深却抵不住老夫人施压。若再无所出，爵位便要落入二房手中。”
“所以...”，乔知鸢若有所思。
“所以夫妻二人商议，抬了个丫鬟做通房。孩子一出生便记在夫人名下，充作嫡子抚养。”
乔知鸢蹙眉：“那丫鬟后来如何了？”
沈兰辞眸光微暗："多半是...送的远远的，或者‘病逝了’罢。”
正说话间，庄上的老仆匆匆来报：“三位贵人，屋里那位爷醒了！”
乔知鸢难得展颜笑了。
他醒了，阿晏一定很开心。
她起身吩咐：“王伯，劳烦备两碗清粥，再配几样小菜，我给他们送去。”
“老奴这就去办。“王伯躬身退下。
*
屋内，沈晏一把抱住陆长庚，双臂因激动而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的“陆大哥”。
“阿晏？”
沈晏点点头：“是我。”
陆长庚视线观望周围的环境：“我怎么在这里？”
沈晏扶他靠坐起来，声音发紧：“我和夫人还有大嫂出来骑马，她们二人在后山的草丛里发现的你，情况紧急，就只能先带你来田庄了。”
“陆大哥，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陆长庚闻言回想：“北境休战后，我接到陛下密旨，迟一周归京。却在回京途中遭遇伏击...”
他苦笑一声，“那些北境探子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一路追杀至京城郊外。最后...”
他抚上缠满绷带的腿，“不得己跳了崖。”
沈晏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北境探子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是谁泄露的？”
陆长庚唇瓣微动，他脑中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再无知觉的双腿上。
方才，大夫与阿晏说话的时候，他己经醒来，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腿伤有多严重。
一个再不能驰骋沙场的将军，与废人何异？
“阿晏，我没事。”他强撑着笑了笑，却在抬头对上沈晏通红的双眼时，心头一颤。
“没事？！”
沈晏霍然起身，茶盏被衣袖带翻，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他们害你至此，你还说没事？！”
他像困兽般在屋内踱步，突然转身恨恨道：“是不是你那母亲？还是你那狼子野心的舅父
沈晏声音嘶哑，“他们是不是为了世子之位？当年为了从二房手中保住爵位，她不惜让你在御前拼命表现，才换来这世子之位。如今自己有了亲生子，就要过河拆桥？！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不管如何，你现在就是陆国公府的嫡长子，世子的第一人选！这件事情是不会变的。”
*
话音刚落，传来敲门声。
“夫君，我能进来吗？”是乔知鸢的声音。
“进来吧。”沈晏拿枕头垫在陆长庚的背后，让他坐着舒服些。
“陆大哥，是我夫人来了，她应该准备了吃食。”提到乔知鸢，沈晏的身上的戾气才少了几分，转而是柔情。
“嘎吱”门开了。
乔知鸢端着红漆食盘走入，苏沐歌与沈兰辞紧随其后。
沈晏一看乔知鸢来了，快速上前将盘子端过，“谢谢夫人。”
却在看清盘内吃食后皱起眉头看：“怎么都是粥？！”
乔知鸢轻哼一声：“陆大哥刚醒，哪能吃油腻的？”
沈晏：“可是，我不是啊？”
乔知鸢笑道：“你难道还想让陆大哥一个人喝粥，然后看你吃香喝辣的？”
她凑近了说，“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夫君了，回去给你安排好吃的。乖～”
沈晏耳尖微红，转身介绍道：“陆大哥，这是内子乔知鸢。”
“久闻陆大哥威名。”乔知鸢福了一礼。
陆长庚虚弱地拱手：“弟妹有心了。”
“这位是昭阳郡主，我大嫂。”
苏沐歌微微颔首：“陆将军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多谢郡主。”
沈晏随意一指：“这个，沈大，你认识的。”
轮到沈兰辞时，陆长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沈公子...”，他故意拖长声调，“你们兄弟还是老样子。”
沈兰辞面无表情地拱手，却悄悄将一盒上等伤药放在枕边。
屋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瓷勺碰触碗壁的轻响。
但，没多久屋内静谧的气氛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大哥！大哥！”
伴随着少年清亮的嗓音，房门“砰”地被撞开。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满头大汗的庄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