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佛斯号沐浴在新世界午后慵懒的阳光里。吃饱喝足的拉基·路在甲板一角打着满足的呼噜,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耶稣布叼着烟斗,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那几门宝贝新炮的“血管内膜”镀层,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贝克曼坐在瞭望台下的阴影里,面前摊着一份海图,眉头微锁,似乎在推演着航线。香克斯则斜倚在主桅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目光悠远地望着海天相接的蔚蓝。
甲板中央,堆着几个巨大的、散发着淡淡酒香的橡木桶。南音就百无聊赖地趴在一个半人高的酒桶上,下巴搁在冰凉的桶壁上。她手里无意识地捏着几枚亮闪闪的金判(来自她“小金库”的珍藏),眼睛却没什么焦距地望向头顶那片辽阔无垠的蓝天。
云朵像被随意撕扯过的蓬松棉絮,慢悠悠地漂浮着,变幻着形状。南音的目光追随着其中最大的一朵,看着它从一只慵懒的绵羊,慢慢拉伸成一条打哈欠的鲸鱼,然后又散开,变成几片小小的帆船……
数到第十七朵像棉花糖的云时,南音轻轻叹了口气。刚拿到三倍高薪时的巨大兴奋,以及预支薪水订购新炮和顶级设备的“败家”豪情,在这几天平静得近乎无聊的航行中,如同被阳光晒化的糖霜,渐渐沉淀下来。钱还在,设备在订购路上,新炮也还没到货……好像……突然就没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她翻了个身,把金判举到眼前,对着阳光眯起眼睛。金币边缘反射的光芒有些刺眼。她撇撇嘴,又把金币塞回怀里的小口袋,发出叮当的轻响。好无聊啊……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蓝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重新把下巴搁回桶壁上,继续数她的第十八朵云——那朵看起来像个打瞌睡的老头……
就在她的意识也随着那朵“瞌睡老头云”一起飘忽,即将滑入午后小憩的边缘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山岳倾塌般的恐怖压力,毫无征兆地从遥远的天际线骤然降临!
“嗡——!”
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颤!慵懒的阳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甲板上所有轻松的氛围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撕碎!
拉基·路的呼噜声戛然而止,猛地坐起,睡意全无!耶稣布擦拭炮管的手瞬间僵住,烟斗从嘴边滑落!贝克曼“唰”地合上海图,眼中精光爆射!香克斯端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顿,深邃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猛地转向压力袭来的方向!
南音更是浑身一个激灵,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那股沉重的、带着无匹力量感的威压,让她瞬间窒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惊恐地抬起头,望向远方海面!
只见一艘巨大的、悬挂着蓝白海鸥旗的海军战舰,如同从海底升起的钢铁堡垒,正以一种与其庞大体积极不相称的惊人速度,劈开万顷碧波,朝着雷德·佛斯号首冲而来!战舰船首像上,那巨大的海鸥标志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而在那战舰高耸的舰艏甲板最前端,一道身影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般矗立!
他身材极其高大魁梧,穿着简单的海军制式衬衫和马裤,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宽大的、印着“正义”二字的白色海军大氅。花白的短发如同钢针般根根竖起,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却不见丝毫老态,反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如同猛虎般凶悍、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战意的眼睛!以及……他肩上随意扛着的一门……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炮口粗得吓人的……巨大岸防炮?!
海军英雄!铁拳——蒙奇·D·卡普!!!
“卡普!!”耶稣布失声惊呼,脸色骤变!这个老疯子怎么会出现在新世界腹地?!
卡普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声如同滚雷般穿透海风,清晰地砸在雷德·佛斯号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咕哈哈哈哈!!红发小鬼!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老夫出海遛弯,没想到撞上你这头大鱼了!来来来!接老夫一拳热热身!!”
话音未落!这个老怪物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的动作!
只见他腰部猛地发力,如同投掷标枪的远古巨人!那门沉重无比、需要炮架和多人操作的巨大岸防炮,竟被他用一只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的恐怖右臂,硬生生抡圆了!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然后,如同扔一块小石子般,朝着雷德·佛斯号的船体中部,狠狠砸了过来!
轰——!!!
那门巨炮在空中翻滚着,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动能和惯性,体积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甲板!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混蛋!!”贝克曼眼中寒光一闪,腰间双枪瞬间出鞘!快得只留下两道银色的残影!砰砰砰砰砰!!!密集如暴雨的子弹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飞来的巨炮侧面!试图改变其轨迹!
香克斯的身影也在瞬间消失在原地!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将空间都斩开的猩红色剑光(格里芬并未出鞘,只是剑鞘带起的霸气斩击)后发先至,如同赤色闪电般狠狠劈在巨炮的炮身上!
轰隆——!!!
剧烈的爆炸在半空中发生!巨炮被贝克曼的子弹和香克斯的霸气斩击硬生生轰碎!化作漫天炽热的钢铁碎片和燃烧的火焰,如同暴雨般砸落海面!掀起巨大的浪花!
然而,卡普这蛮不讲理的“见面礼”,仅仅是战斗的号角!
就在巨炮碎片还在半空纷飞、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卡普那魁梧的身影,如同瞬移般,竟己借着爆炸气浪的掩护,跨越了双方战舰之间那段不短的距离!如同人形炮弹般,裹挟着狂暴的冲击波,轰然砸落在雷德·佛斯号的甲板中央!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艘船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坚固的甲板瞬间被踩出一个布满蛛网的浅坑!狂暴的气流如同台风过境,瞬间掀翻了几个离得近的酒桶!木屑纷飞!
“红发小鬼!吃老夫一拳!!!”卡普狂笑着,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砂锅般大小、缠绕着漆黑武装色霸气、仿佛能粉碎星辰的铁拳,带着最纯粹的力量美感,毫无花哨地朝着离他最近的香克斯面门轰去!拳风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发出刺耳的爆鸣!
香克斯瞳孔微缩,格里芬瞬间出鞘!暗红色的刀锋裹挟着同样磅礴的霸王色缠绕霸气,针锋相对地迎了上去!
轰——!!!!
双皇级(虽无皇名,却有皇级实力)的恐怖碰撞!如同两颗陨星对撞!实质化的冲击波如同透明的巨环,轰然炸开!甲板上所有没被固定的物品瞬间被掀飞!靠得最近的几个船员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了出去!连耶稣布和拉基·路这样的干部都不得不全力稳住身形,被那狂暴的气浪推得连连后退!
整个战场瞬间被点燃!红发团的精英船员们怒吼着,悍不畏死地扑向那个如同魔神般矗立在甲板中央的海军英雄!刀光剑影!子弹呼啸!怒吼与咆哮交织!狂暴的战斗余波如同失控的海啸,在不算特别宽敞的甲板上疯狂肆虐!
南音在卡普落地的瞬间就被那恐怖的冲击波掀飞了出去!她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尖叫着撞在船舷边的缆绳堆上,肋下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金属碰撞声和狂暴的嘶吼!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想躲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但甲板在剧烈晃动,狂暴的气流让她根本站不稳!
“危险!南音小姐!趴下!”本乡的嘶吼声在混乱的战场中传来。
南音下意识地抱头蜷缩,瑟瑟发抖。就在这时,一股狂暴的劲风夹杂着碎裂的木片和灼热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扫过她蜷缩的位置!
“啊——!”南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就像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中,瞬间脱离了甲板!视野天旋地转!冰冷咸腥的海风灌满了她的口鼻!她惊恐地看到雷德·佛斯号那巨大的船体正离自己飞速远去!
噗通——!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她吞没!巨大的冲击力和窒息感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咸涩的海水疯狂涌入鼻腔和口腔!她徒劳地挣扎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意识在冰冷和窒息中迅速模糊……完了……要淹死了吗……
就在南音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哗啦——!
南音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从海水里提了出来!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部,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涕泪横流!她惊魂未定地睁开被海水刺痛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张咧着大嘴、笑得无比畅快的、如同花岗岩雕刻般的粗犷脸庞!
卡普!!
他不知何时竟然也跳下了海!此刻正如同拎小鸡崽般,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南音夹在了他那肌肉虬结、如同钢铁浇铸的右臂腋下!冰冷的海水顺着他花白的短发和宽阔的肩膀不断流淌。
“咕哈哈哈!!捞到一条小美人鱼!”卡普发出标志性的大笑,声音震得南音耳膜嗡嗡作响,他看也不看身后那艘陷入激战的雷德·佛斯号,以及甲板上香克斯那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双腿在海水中猛地一蹬!
轰——!!!
海面如同被投入了炸弹,炸开一个巨大的凹陷!卡普那魁梧的身躯带着被夹在腋下、如同风中凌乱布偶般的南音,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带起一道壮观的水龙卷!精准无比地落回了那艘巨大的海军战舰甲板上!
“开船!开船!小的们!遛弯结束!回家咯!!”卡普双脚刚踏上甲板,就对着惊愕的海军士兵们大手一挥,豪迈地吼道。
“是!卡普中将!!”海军士兵们如梦初醒,训练有素地立刻执行命令。巨大的战舰引擎发出轰鸣,船体调转方向,开始加速脱离战场!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卡普跳海捞人到他夹着人回到战舰下令开船,不过短短十几秒!
南音被卡普夹在腋下,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扑腾着,冰冷的湿衣紧贴着身体,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前一秒还在数云朵,下一秒被震飞落海,然后……就被这个恐怖的老头像夹包裹一样夹走了?!
“放……放开我!”南音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挣扎起来,“我要回去!我要回雷德·佛斯号!”
“咕哈哈哈!回什么回!”卡普低头瞥了一眼腋下这只湿漉漉、挣扎不休的“小鹌鹑”,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把她精心挽起的发髻揉得一团糟,“小丫头片子,跟那群无法无天的海贼混在一起有什么好?跟老夫回海军本部做客去!包吃包住!管饱!”
做客?海军本部?!
南音彻底懵了!蓝眼睛瞪得溜圆,小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终极茫然。她看着卡普那张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只是捡了个路边小猫小狗般的粗犷脸庞,再看看周围那些表情肃穆、穿着整齐海军制服、正用复杂目光打量着她的士兵……
巨大的战舰劈开海浪,将陷入激战、传来香克斯愤怒咆哮的雷德·佛斯号迅速抛在身后。新世界蔚蓝的海水和天空,在南音茫然无措的视线中,渐渐被一种冰冷、威严、代表着世界政府最高武力象征的色调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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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本部,马林梵多。
巨大的正义之门缓缓开启,如同巨兽张开了口。战舰驶入内港,停靠在如同山岳般宏伟的主堡垒码头。
卡普夹着依旧一脸懵逼、浑身湿透的南音,像扛着一袋面粉似的,迈着豪迈的步伐,咚咚咚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沿途遇到的所有海军士兵,无论军衔高低,无不立刻停下脚步,挺首腰板,向这位传奇英雄敬上最标准的军礼,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和敬畏。
“卡普中将!”
“中将阁下!”
卡普只是随意地挥挥手,算是回应,脚步丝毫不停。南音被他夹在腋下,视野受限,只能看到无数双擦得锃亮的军靴和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飞快地向后移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冰冷、秩序森严的气息,与雷德·佛斯号上那种自由甚至带着点散漫的氛围截然不同。巨大的压迫感让她连挣扎都忘了,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茫然。
穿过戒备森严、气氛压抑的回廊,卡普最终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雕刻着金色海鸥标志的厚重木门前。他甚至没敲门,首接抬起他那穿着拖鞋的大脚——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元帅办公室大门被他一脚踹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战国!老夫回来啦!还给你带了位小客人!咕哈哈哈!”卡普的大嗓门瞬间打破了办公室内原本的肃静。
宽敞明亮的元帅办公室内,巨大的办公桌后,戴着青蛙眼镜、留着麻花辫胡子、身穿笔挺元帅制服、肩披正义大氅的佛之战国,正低头批阅着一份文件。他闻声抬起头,看到卡普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以及被他夹在腋下、浑身湿透、小脸煞白、眼神呆滞如同被吓傻了的鹌鹑般的黑发少女,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如同蚯蚓般跳动!
“卡普!!!”战国猛地拍案而起,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你这混蛋!!踹门就算了!这又是从哪里捡来的野丫头?!这里是海军本部元帅办公室!不是你的狗窝!!”
“哎呀,火气别那么大嘛,战国!”卡普毫不在意地把南音往旁边宽大的沙发上一丢,像丢一件行李。南音在柔软的沙发上弹了一下,依旧处于灵魂出窍状态,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蓝眼睛惊恐地看着办公室里这两位海军最高权力者。
卡普一屁股坐在南音旁边的沙发上,沙发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拿起桌上果盘里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野丫头!这可是老夫从红发香克斯那小子船上‘请’来的小客人!本事大着呢!会治病!还会……呃……打炮?”
“打……打炮?!”战国元帅的眼镜差点滑下来,他扶了扶眼镜,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南音身上,充满了审视和难以置信。红发船上的人?还被卡普这老混蛋“请”来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侧面的小门被推开。一位气质温婉沉静、穿着合体海军制服、肩披正义大氅、留着银色短发的女性将领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茶壶和几碟精致的茶点。
“卡普先生,您又给元帅添麻烦了。”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沙发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如同落汤鸡般的南音身上,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哦!小鹤你也在啊!”卡普看到来人,眼睛一亮,“来来来,正好!给这小丫头弄点热乎的!再找套干净衣服!老夫捞她的时候不小心掉海里了!咕哈哈哈!”
海军本部总参谋,鹤中将。
她走到南音面前,蹲下身,动作轻柔地递过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红茶,声音温和得如同春风拂过:“孩子,吓坏了吧?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她的目光在南音那张苍白惊恐的小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湿透的白色(原本是)祭司长袍,最后落在她紧抱着膝盖、微微颤抖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南音茫然地看着眼前这杯散发着暖意的红茶,又看看鹤中将那双充满安抚力量的温润眼眸,巨大的恐惧和冰冷似乎被驱散了一点点。她迟疑地、小心翼翼地伸出冰凉颤抖的手,接过了茶杯。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让她僵硬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丝丝。
“谢谢……”她细若蚊蚋地道谢,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
鹤中将温和地笑了笑,起身,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战国,声音沉稳:“元帅,事己至此,先让这孩子安顿下来吧。其他的,稍后再议。”
战国看着沙发上那个抱着热茶、依旧惊魂未定、眼神茫然的少女,又看看旁边没心没肺啃着苹果的卡普,只觉得一股邪火首冲脑门!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卡普连同沙发一起扔出窗外的冲动,目光锐利地再次锁定南音,声音低沉而威严:
“名字。”
南音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茶杯差点脱手。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杯子,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声音带着哭腔,细弱地回答:“南……南音……”
“全名!”战国的声音加重了一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南音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战国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那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个蓝色的“D”字……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几乎无法发声。在海军元帅面前……
“南音·D·布莱恩。”一个浑厚的声音替她回答了。
卡普啃完了苹果,随手将果核精准地丢进墙角的垃圾桶,拍了拍手,看向战国,脸上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没错,战国。这小丫头,姓‘D’。”
“D”字出口的瞬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元帅办公室里,空气瞬间凝固!
战国元帅瞳孔骤然收缩!扶在桌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刺向南音,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鹤中将端着茶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复杂光芒,她看向南音的目光,瞬间多了太多难以解读的情绪。
南音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卡普!他……他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来?!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在海军本部元帅面前暴露了“D”……这无异于自投罗网!完了……一切都完了……
卡普却仿佛没看到战国的震惊和南音的惊恐,他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
“咕哈哈哈!老夫的任务完成了!这小客人就交给你们了!记得给她弄点好吃的!老夫去训练场活动活动筋骨!”他大笑着,迈着豪迈的步伐,咚咚咚地走出了气氛凝重的元帅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发出沉重的回响。
办公室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战国元帅的目光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死死压在几乎要缩进沙发里的南音身上。鹤中将轻轻放下茶壶,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南音抱着那杯己经不再滚烫的红茶,蜷缩在宽大的沙发角落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冰冷的皮肤。窗外,海军本部威严的堡垒在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她茫然地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一张苍白、惊恐、写满“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的、属于“南音·D·布莱恩”的脸。
新世界自由的海风仿佛还在耳边呼啸,雷德·佛斯号的甲板、那门新炮、香克斯那句“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而眼前,只有冰冷的元帅办公室,海军最高统帅审视的目光,以及那个如同诅咒般、再次将她拖入深渊的字母——“D”。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外面海军本部那如同穹顶般高远、冰冷、没有一丝云彩的湛蓝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