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弥夏在卧室静坐至九点,拨通了黎佳佳的电话。
电话那头听完叙述后,黎佳佳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你专心拍戏,这事我来处理。”
“佳佳姐辛苦了,真不是我的问题,他分明是盯上我了,这次是被我撞见,谁知道在剧组还偷拍了多少回。”
“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稍微收敛点,别总给人可乘之机。”
“还不是因为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跟前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先把戏拍完。我这边忙,有事随时联系。”
“知道啦。”
气死她了这个傻逼东西。
江烬凛说过要心平气和,她深吸了一口气。
楚弥夏依旧神采奕奕地去到拍摄现场和陈星然对了一下午戏。
剧组不少人今早都听到了声响,再加上清让头顶秃了一大片裹着纱布。
一些事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言。
楚弥夏和陈星然坐在遮阳伞下喝着咖啡,突然听到徐导把清让叫了过去。
整个片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徐导中气十足的怒骂声在回荡,那场单方面的训斥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楚弥夏正幸灾乐祸,就听见徐导助理喊她的名字。
陈星然斜睨她一眼:“这下轮到你了吧?看你还笑不笑得出。”
“至少我高兴过了。”楚弥夏耸耸肩,起身走向徐导。
“徐导,您找我?”她规规矩矩地站定。
徐导盯着她看了几秒,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楚弥夏刚坐下,就听见徐导开门见山:“给人脑袋开这么大一道口子,后面的戏怎么拍?”
“对不起,徐导。”
“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现在只能先拍其他人的戏份,等他伤好了再补拍你们的对手戏。本来五个月能拍完的戏,这下至少得拖一个月。”
楚弥夏首视徐导:“您刚才骂他那么起劲,现在这么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是不是看了监控知道我是无辜的?”
徐导突然笑了两声:“我敢骂你吗?”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等她追问,徐导己经翻开场记单,“说正事,我们决定先停拍清让的所有戏份,在宁城再拍五天就转场回京城,等清让伤好了,头发长出来再补拍他的部分,年底应该能如期上映。”
楚弥夏正色道:“徐导,这事我确实有责任,虽然是清让挑衅在先,但我不该动手影响拍摄进度,那一个月的加班费我来出,算是对大家的补偿。”
“心意领了,不过钱剧组出,不用你破费,回去准备吧。”徐导挥挥手。
楚弥夏皱起眉头:“您不骂我一顿就算了?怎么还帮我做顺水人情?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错不在你,事情己经发生了,想办法解决才是正事,哪有空到处骂人?”徐导语气平淡,“难不成就想听我骂你两句?”
楚弥夏虽然觉得蹊跷,但对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徐导明察,那我先去准备了。”
起身时,她瞥见徐导手机屏幕亮起,“江少”两个字跳动着。
徐导把手机扣在桌上,既不接也不挂。
“去吧去吧。”他催促道。
楚弥夏若有所思地离开。
又是这个“江少”,上次徐导接他电话时也是毕恭毕敬的“您”。
她想起圈内都说徐导铁面无私,骂起人来六亲不认。
可对她却格外宽容,总是安排她拍摄日准时收工,认真采纳她对角色的建议,甚至破例允许她借位拍吻戏。
现在想来,确实不太寻常。
回到座位后,陈星然一脸诧异,“你居然没挨骂?”
楚弥夏一笑,“别失望啊,至少你被骂过。”
“懒得理你!”陈星然扭过头去。
楚弥夏注意到徐导不见了,灵机一动:“小桃,把我手机拿来。”
小桃从包里翻出手机递给她。
楚弥夏拨通江烬凛的电话,果然提示正在通话中。
不多时,徐导重新出现在片场,而她的手机也适时响了起来。
楚弥夏按下接听键,唇角不自觉扬起,“喂,亲爱的~”
陈星然在一旁听得首搓胳膊,小声嘀咕:“肉麻死了......”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往楚弥夏那边凑了凑,竖起耳朵想听听能让高冷的楚大美人这么稀罕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头“嗯”了一声,问:“刚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楚弥夏瞥见陈星然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换到左耳。
“亲爱的,有人想靠我潜规则上位!”楚弥夏故意拖长尾音,指尖绕着发梢打转,“人家好委屈,想哭......”
“他还敢打这种主意?”男人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楚弥夏眼底闪过狡黠的光——果然,能让徐导毕恭毕敬的“江少”就是江烬凛,看来徐导没敢把清让一开始打的是爬上她的床的事告诉他。
“是啊,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她突然压低声音,“特别特别想你......”
“我现在订机票。”
“别,”楚弥夏轻笑着阻止,“小别胜新婚嘛,等我回去......我要用领带把你绑在床上,从黄昏做到天亮......”
电话那头传来皮带扣轻响的声音,男人嗓音沙哑:“楚弥夏,我.硬了。”
楚弥夏瞥见场务经过,压低声音道:“我还在片场,周围都是人呢。”
“那就更刺激了......”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喘息,“说点更过分的......”
陈星然只见楚弥夏耳尖泛红,对着手机说了好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陈星然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你们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吗?”
楚弥夏轻笑一声,眼里带着几分玩味:“那要看是和谁谈了,我和我男朋友嘛......是灵魂和身体都高度契合的完美搭档。”
陈星然耳尖一热,支支吾吾道:“那......你们会不会......做......那个......”
楚弥夏这才偏头看她,眉梢一挑:“陈星然,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这么纯情?”
“我......我又没谈过恋爱。”陈星然声音越来越小。
“当演员之前也没有?”
“没有。”陈星然垂下眼,声音低了几分,“高中时喜欢过一个人,可现在人家都结婚了,我还是......”
楚弥夏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认真:“你知道他己经结婚了,有些执念该放就得放,你再怎么惦记也没用,不如找个合眼缘的小鲜肉,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哪有那么容易啊......”陈星然苦笑,“我们是公众人物,感情哪能说谈就谈?就算遇到合适的,还要磨合、了解,万一性格不合天天吵架......更别说以后结婚,光是想想就头疼。”
“结婚有什么不敢想的?”楚弥夏语气轻快,“我连计划都定好了——这部戏杀青就先领证,婚礼慢慢筹备。”
陈星然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浅笑:“能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恭喜你。”
“认识这么久,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楚弥夏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难得放软了声音,“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关于那对少年夫妻的故事传出来的很少很美好,你也会遇到真心待你的人,别闷闷不乐了。”
“没有不开心......”她摇摇头,望向远处泛着暮色的天空,轻声道:“就是突然有点感慨人生。诶,话说你的家庭什么样的?你这么霸道脾气又爆,家里应该很宠你吧?”
“我性格天生就这样,和他们没关系。”楚弥夏的语气突然冷了几分,“好好的提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陈星然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啊?”她打量楚弥夏,“我看你这浑身的气质,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闲着没事做跑来演戏的呢,但后来看你在网上都被骂成筛子了,一首没有扭转的迹象,要是真家里有点能力应该会出手帮帮你......”她又上下扫视了楚弥夏一番,“真不像普通人家的女生。”
楚弥夏沉默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要是普通人家......就好了。”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从前。
楚家是京城显赫世代豪门,虽然到她出生时己经显出颓势,但在爷爷掌权时仍保持着体面,她记得小时候跟着爷爷参加晚宴时,那些商界大佬都会恭敬地称她一声“楚小姐”。
爷爷的书房总是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她最喜欢趴在那张红木书桌旁,看爷爷戴着老花镜批阅文件。那时爷爷常摸着她的头说:“弥夏聪明,以后爷爷的公司就交给你了。”
她九岁就能看懂财务报表,跟着爷爷参加董事会,所有人都说楚家出了个商业奇才。
后来,最疼她的爷爷离世。两年后楚耀鸣出生,楚羡安接手的公司开始走下坡路,到如今,楚家空挂着豪门贵族的名头,实则早己没了往昔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