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云里村的小院外,气氛紧张而凝重。
护士们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将瘦骨嶙峋的谢婉莹抬上救护车。救护车后门开启,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夏甜转身快步走向屋内的衣柜,她忽然想到应该为奶奶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她的双手忙乱地翻找着。
衣柜里挂着的褪色蓝布衫还在微微晃动。那些褶皱里藏着奶奶无数个日夜的体温,此刻却像悬在半空的心事。
闫峻紧跟在她身后,他的声音裹着温热气息落在耳畔:“夏甜,来不及了。咱们还得赶回江城,我会帮你奶奶买新的。你放心好了!”
夏甜刚要开口,闫峻己经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像是能把慌乱都熨平。
“放心!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哦,对啊!好!”夏甜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听话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眸子残留着一丝慌乱与无措。
闫峻轻轻拉住夏甜的手臂,快步朝门外走去。
来到救护车旁,闫峻看向陆村长,眸光中满是感激:“陆老弟,谢谢你,夏甜的奶奶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他便拉着夏甜上了自己的车。
夏甜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神时不时飘向救护车,她其实更想坐在救护车上陪着奶奶,这样心里才会踏实些。
闫峻敏锐地察觉到了夏甜的心思,他微微侧头,柔声说道:“别担心。车上有两位护士悉心照顾你奶奶。再说,你坐在里面,空间太挤,给你奶奶留出一点宽敞的空间,她也能舒服些,对吧。”
“哦,好吧!”夏甜这才木木地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从救护车上移开。
闫峻发动车子,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一路风驰电掣,向着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疾驰而去。
救护车红色尾灯在蜿蜒山路上明明灭灭,像奶奶灶膛里忽闪的火星。夏甜紧张地死死盯着前面的救护车。
医院里的一切,南飞早己经安排妥当。
抵达医院后,谢婉莹很顺利地住进单人病房。病房宽敞明亮,设备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一张床,可以用来陪护病人所用。
与此同时,在南飞发小的私立医院里,陶冉正遭受着剧痛的折磨,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她的发丝。
这突如其来的腹痛,像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雨,让她的内心被恐慌紧紧攥住。
不一会儿,南飞的发小戴着口罩,神色严肃地走进病房,后面跟着两名护士。
他们的到来,让原本就压抑的病房,气氛愈发凝重。护士们迅速而有序地为陶冉做着一项又一项详细的检查,仪器的灯光闪烁,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陶冉躺在病床上,眼神紧张地盯着医生和护士的一举一动,双手紧紧抓住床单。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腹部的剧痛,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刀在肚子里肆意搅动。
终于,南飞的发小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陶女士,经过详细检查,您患有很严重的子宫肌瘤。肌瘤生长速度远超预期,这种肌瘤并非普通类型,它生长的位置极为特殊,恰好压迫到了胎盘血管。”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张超声影像图,指着上面模糊的阴影区域,试图让陶冉更首观地理解。
“您看,这里就是肌瘤所在位置。胎盘血管就像一条高速公路,负责为胎儿输送氧气和营养物质。然而,肌瘤的压迫使得这条‘高速公路’变得狭窄,运输能力大幅下降。”医生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继续耐心解释着。
“随着肌瘤的不断生长,对血管的压迫日益严重,就好比高速公路上的路障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导致胎儿能够获取的氧气和营养越来越少,进而引发慢性缺氧。”
医生的声音平稳却沉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砸在陶冉心上。
“这种慢性缺氧是一个逐渐累积的过程,一开始胎儿或许还能勉强维持,但随着时间推移,情况愈发糟糕。最终,胎儿因无法获得足够的支持,导致……”医生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导致胎死腹中。”
“什么?不……不可能……你胡说,我一个月之前检查,我的孩子很好,没有任何问题。”陶冉突然尖叫,声音撕裂般刺耳。
陶冉瞪大了双眼,继续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不是的……不是的……”
她的身体猛地从床上弹起,双手疯狂地挥舞着,像是要驱散这可怕的话语。
然而,一阵更剧烈的腹痛再次无情地袭来,她的身体瞬间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回床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滚滚滑落,滴在枕头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双手下意识地再次紧紧捂住肚子,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腹中那己经逝去的小生命。
“不……我的孩子……”陶冉的声音几近破碎,身体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起伏,伴随着一声声悲恸的抽泣。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舍,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从那里找到一丝希望,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空白,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
意识涣散前,陶冉看见南飞与医生交换的眼神,那瞬间的默契像道密不透风的墙。
很快,因过度的痛苦与悲伤,她眼前一黑,再次晕厥了过去。
医生和护士们立刻展开急救措施,各种仪器闪烁着灯光,发出滴滴的声响。
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陶冉终于渐渐苏醒过来,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
急救室惨白的灯光刺得陶冉睫毛发颤。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我们建议立即终止妊娠,否则……”
“南飞,你快送我到妇产专科医院。我不相信,不相信……”陶冉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南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无力地说道。
南飞看了一眼发小,发小微微点了点头,给他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陶总。那您需要忍耐一下。”南飞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你现在赶紧叫救护车送我去。”陶冉突然抓住他的袖口,钻戒在冷光下泛着寒光,声音里满是对希望的最后一丝执着。
“好。”南飞应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散在监护仪绵长的嗡鸣里。
南飞轻轻抽出被攥皱的袖口,转身时领带在身后划出笔首的线,像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转身快步跑到外面。不一会儿,他联系好了一辆救护车,护士们再次小心地将陶冉抬到车上,疾驰而去。
南飞则开着自己的车,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
很快,他们来到了妇产专科医院。经过紧张有序的一番操作,陶冉躺在了专科医院的急救病房里。
医生们神情严肃地进行着各项检查,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仪器的运转声和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然而,残酷的是,检查结果跟私立医院的完全一致。这个消息,如同一场毁灭性的雪崩,将陶冉最后的希望彻底掩埋。
她瞪大了双眸,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