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峻刚挂断电话,一颗心似惊飞的鸟雀,在胸腔中扑腾冲撞,难以安宁。
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闫峻将蓝牙耳机扯下来,金属按键硌得耳骨生疼。
落地窗外的雨帘斜斜掠过写字楼玻璃幕墙,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会议提醒还在跳动。
他猛地抓起车钥匙时,衬衫第二颗纽扣应声崩落,骨碌碌滚进波斯地毯的褶皱里。
不行,他实在放心不下夏甜。她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面对老人突然生病的状况,必定会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无疑就是自己。
他匆匆跟助理交代了一句,便立即一头扎进雨幕之中。
梅雨季节,细雨总是这般缠缠绵绵,说来就来,毫无预兆。雨滴打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却丝毫没能浇灭闫峻心中的急切。
闫峻迅速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汽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在去往云里村的路上。
后视镜里,城市的霓虹逐渐化作模糊的光斑,柏油路蜿蜒进墨色的山峦,车灯劈开的雨雾中,偶尔掠过几株垂头的野杜鹃。
另一边,夏甜在大巴上,心急如焚地张望着车窗外。细密的雨丝模糊了车窗,也模糊了她的视线,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面纱。
因为下雨,大巴司机不得不减速行驶,这让夏甜愈发心急如焚,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车厢内的乘客们,在这单调的雨声和发动机的轰鸣中,渐渐陷入了梦乡,此起彼伏的鼾声在车厢里回荡。
唯有夏甜,靠在椅背上,满心都是对奶奶的担忧,思绪如麻。
终于,不知何时,窗外的雨悄然停歇。
天空却依旧阴沉沉的,像一块沉甸甸的铅板,随时可能再次落下雨来。
大巴缓缓驶入汽车站,刚停稳,夏甜便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冲了出去。
她在车站出口焦急地拦了一辆电动三轮车,急切地催促着:“师傅,麻烦快一点,去云里村!”
三轮车一路颠簸,夏甜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撞击她脆弱的神经。
夏甜乘坐的电动三轮车刚在奶奶家小院门口停下,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连多少钱都顾不上问,只匆匆扔下一句话和一张五十元钞票,“师傅,钱放这儿了”,便心急火燎地朝屋内奔去。
夏甜猛地推开小院门,脚下的泥土地因为刚下过雨,有些泥泞,她的鞋子瞬间陷进去,溅起一片泥花。
此时,村长不敢离开半步,一首静静地守候在谢婉莹身边。时不时望向门口,盼着夏甜能快点到来。
村长站在床边,背微微驼着,双手交握在身前。见夏甜进来,村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终于,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村长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去迎。
“甜甜,你终于回来了。我要带你奶奶去县城的医院,你奶奶就是不肯。你快劝劝她。”
村长焦急地说道,五十多岁的他,皮肤被岁月和阳光染得黝黑。
堂屋的门敞开着,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几缕微光,勉强照亮了屋内的一角。
夏甜一眼就瞧见躺在床上的奶奶,她瘦弱的身躯在宽大的床上显得愈发单薄,脸色如纸般苍白,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被病痛折磨。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谢婉莹努力撑开眼皮,无力地看向门口。
“奶奶,奶奶,您怎么样了?”夏甜没来得及跟村长搭话,便带着哭腔,一下子扑到谢婉莹的身边。
她紧紧握住奶奶的手,那双手布满老茧,粗糙却温暖,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
墙上贴着几张夏甜小时候的奖状,在岁月的洗礼下,纸张己经泛黄,边角也卷曲起来。
窗外,一只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也在为屋内的情景而焦急。
雨滴从屋檐落下,“滴答滴答”地敲打着地面,仿佛在为夏甜那颗慌乱的心打着节拍。
夏甜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揪心的疼痛。
“奶奶没啥大事,就是老毛病了。那几天盖房子,忘记吃降压药了。呵呵,乖孙女,别担心。”
谢婉莹微微抬起眼皮,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想要抚摸夏甜的脸颊,手臂却像灌了铅一般,无力地垂了下去。
“甜甜啊,我看还是到县城的医院去仔细瞧瞧吧!”村长站在一旁,一脸忧虑,忍不住再次劝说道。
夏甜赶忙转身,眼中满是感激地看向村长,“谢谢您,陆叔。多亏您照顾我奶奶了,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说着,夏甜郑重地朝村长恭敬地鞠了一躬,眼中闪烁着泪花。
“可怜的孩子,陆叔还能为你做什么呢,这点小事还用报答。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村长心疼地看着夏甜。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自幼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十多岁就开始学着做家务,放学了还独自去山上砍柴,一个人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村长不禁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音,尖锐的鸣笛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甜甜,是你叫了救护车吗?”村长眸子一亮,身体像是突然注入了力量,轻盈地朝门口走去。
“啊!”夏甜怔愣片刻,心中涌起一丝疑惑,难道是闫峻叫的救护车吗?
她正要走向门口,村长己经激动地喊了起来:“是救护车,就是啊,就是啊!太好了!”说着,己经快步走了出去。
救护车稳稳地停在门口,车门打开,几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迅速跳下车,抬着担架,脚步匆匆地朝屋里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闫峻己经从一辆黑色路虎上冲了下来。
为了避开陶冉的跟踪,闫峻每天都会换一辆车开。
“闫总啊!您怎么来了?”村长又惊又喜,激动地走上前去。
“陆老哥,是我叫的救护车。但我还是不放心,一路跟着救护车就赶过来了。老人的身体不容小觑,半点都马虎不得。”
闫峻一边说着,一边脚步不停地朝屋子里走去。他的脸上带着关切与焦急,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贴在脸上。
夏甜听到了闫峻的声音,心中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涩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
在她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他总是如天降神兵,及时出现在她面前,给予她依靠和温暖。
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能够拒绝?她的眼眶再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