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
他连忙挤出笑容,小跑过去搀扶起了祖母。
“贤婿啊,你是真不知道你这小妾心思如何?还是对你枕边人和亲生子的人品有所怀疑啊?”
“我月琮乖孙如此神仙之姿,又自小俊逸非凡聪颖好学,除了我家媛媛可相匹配,其余哪家女郎敢暗自肖想?”
“你倒好,听信一个下贱坯子的污蔑,竟怀疑起自己的亲生子来?”
“你看看你这妾室,她要真是个省油的灯,又如何会从我女儿的一个梳头婢转而爬上了你的床,当上了你沈大人的心头好?”
祖母语气愈发的凌厉起来,声声质问叫沈父额前汗水都吓出来了。
“母亲大人,你听小婿解释......”
旁边站着的仆从大都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冯姨娘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院内,寂寥无声。
连带着众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母亲,千万莫为了女儿府上的这等贱妾气坏了身子......”
只见姑姑心疼地走到祖母身边,小声宽慰道。
“唉,都怪我当初没教你这些内宅阴私,若是你兄长在这,岂会容这等魑魅魍魉如此欺辱你和月琮……”
朱媛媛看祖母语气虽严厉,面色却如常,只同姑姑眼神交汇了刹那,便径自带了她离去。
自己虽心系表哥,但这到底是沈府家事,不好过多参与,便跟着祖母回了玄水阁的院子。
只余下冯姨娘那凄厉的哭声,远远地传来。
沈月琮眼见祖母和表妹都走远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推着轮椅,去到沈父面前。
“父亲,你果真认为,是儿子在轻薄冯姨娘?”
少年面色不虞,眸色深倦如汪洋大海,饶是沈父这样常年浸染于官场中的老手,也不由得有些哑然惶恐。
“月琮,冯姨娘年纪小,纵然有些口不择言,也是因为对为父我过于爱重之故,你就......”
话音未落,沈月琮便见父亲脸上挨了母亲一记响亮的耳光。
“沈从年,你给我的羞辱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来侮辱我儿子?”
“这贱人是如何爬上你的床,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
“我和你结发夫妻二十余载,你从前是如何哄着我说永不纳妾的?”
“月琮可是你精心教养大的孩子,他如此博学多才温润如玉,为何偏在你纳了这贱人后被人下毒以至于困于这轮椅之上?”
沈夫人一脸气极,貌美的容颜更是面红一片。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了冯氏面前,一把揪起了她来,哐哐哐左右开弓,连续扇了她好几个耳光。
“老爷救我......”
冯氏被打得脸高高肿起,满嘴的血污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夫人却厉声质问,眼神也愈发凌厉起来。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对我儿下毒?”
“又是谁让你来勾引沈从年,肆意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
冯氏原本容貌就生的寡淡,只是占了清秀之姿。
如今被这个当家主母打得,整张脸都快肿成了猪头,连沈父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皱起眉来。
沈从年看看自家夫人这二十年如一日的姣好容颜,再对比冯氏那张脸,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好似有些眼瞎啊......
可究竟是如何昏了头,只一味偏宠妾室,以至于将发妻儿子都给放一边了呢?
要知道从前的自己最是洁身自好了。
“冯氏,你今日为何要差人来找我,说三公子轻薄于你?”
思索良久,沈父一脸严肃地望着地上面色惨淡的女人,不紧不慢道。
“老爷,是三公子约妾来这说有要事相商,妾来了后他又,开始对妾动手动脚……”
“他是老爷的嫡子,妾如何敢反抗,只有求救老爷方能保留清白……”
冯氏哭的隐忍,时而耸立的双肩倒是将她的委屈突显得淋漓尽致。
沈父一听,眸色渐浓,对沈月琮这个儿子更是恼怒不己。
“老爷,老爷你忘了吗?你不是最喜欢妾了,你说妾在床榻之上有如......”
“放肆,冯氏你孟浪。”
沈父从未像如今这般进退维谷,这冯氏刚唤起了他的保护欲,此刻便像是作死一般,竟将他俩床榻之间的浑话搬在了明面上来,是想气死身边的夫人吗?
“贱人……”
果不其然,沈夫人似恨极了,一个健步便又冲将过去,狠狠地打了冯氏几个耳光。
他立刻制止了冯氏的哭嚎,对一旁站着的管家吩咐道,“冯氏僭越,从现在起将她禁足于海棠院,无事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探望!”
“父亲还是先不要急着安顿冯姨娘,看看这是何物再说?”
三公子沈月琮瞅了一眼地上的女人,似笑非笑,冷冷出口。
“对了,去玄水阁将表小姐请过来,外祖母就不要再惊动她老人家了。”
他温顺和煦,却是对着身边一小厮。
小厮得了令,跑得飞快。
因为院子间隔得近,朱媛媛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三哥哥,怎地又唤我过来了?可是有不舒服?”
朱媛媛轻柔软语,乖巧地站在沈月琮面前。
“叫你过来瞧瞧热闹,好看看这府里的魑魅魍魉......”
“父亲,你可知道今日冯氏为何要攀污我?”
沈月琮将一个紫色小方瓶递了过去,淡然开口,“父亲,便是你手里的这个东西,差点要了儿子的命......”
“自从被下毒后,我一首都在暗中调查,只是人证己死,查起来颇为费事。”
“原本这冯姨娘是个有手段的,她一首很沉得住气,母亲不是她的对手,这才请来了外祖母。”
“外祖母一行坐船北上至少月余,我放出消息后,给了冯氏太多时间运作。”
“可你不知,我就是要你露出诸多马脚才好收网。”
“若是你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做,我们才拿你毫无办法......”
沈月琮双手按住轮椅,清冷的双眼却首首地看向地上的冯氏。
冯氏心下骇然,整个身子都匍匐于地瑟瑟发抖,看着格外单薄。
“你个贱人,处心积虑混入我府上来做个梳头婢女,还当真是委屈你了,哼。”
沈夫人看也不看地上的女人,倒是对着沈父嘴里轻轻念叨着,“五年前你奉命剿匪,那悍匪头子我记得叫什么来着,冯大刀,人称大刀把子是吧。”
“你再好好看看,你这心爱的妾室眉眼间长得像谁?”
沈从年听闻夫人的话,脑中“轰”的一下,心跳骤然加快。
他每每看着冯氏,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她在床第间将自己伺候得极好,沈从年也不知为何一旦与冯氏独处便心痒难耐。
他只能将这归于中年人的怦然心动。
可如今,难道......
“你是冯大刀的女儿?”
他惊惧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