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签押房,空气凝滞如铁。
沈重山被两名金甲禁军按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额角青筋暴跳。御案之上,那个散发着地狱气息的油纸包被粗暴地掀开一角,腐鱼烂虾的腥臭、榴莲刺鼻的氨味、马尿的臊气如同毒蛇般钻入鼻腔!
“沈重山!”王瑾尖细的声音带着刻毒的讥讽,“陛下的恩典,沈姑娘的‘孝心’,您可要好生…品鉴!”
沈重山双目赤红,喉头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阉狗!要杀要剐,冲老子来!用这等下作手段折辱,算什么天子!我镇北军三十万儿郎…”
“三十万儿郎?”王瑾阴阳怪气地打断,兰花指捏起一张薄纸,“看看你那好女儿亲笔写的认罪书!勾结玄鸦邪魔,身负死士烙印!你沈家,早就是陛下的逆鳞了!这‘孝心’,您不受着,难道想让陛下亲自来闻?”他猛地将那油纸包往沈重山面前一推!
恶臭扑面!沈重山猛地闭眼,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屈辱的怒火几乎焚尽理智!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兵部衙门东侧传来!地动山摇!砖石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王瑾骇然变色!
“敌袭!保护王爷!”禁军瞬间拔刀,如临大敌!
混乱之中,一道纤细却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冲破漫天烟尘,悍然闯入签押房!
沈昭!
她一身王府侍卫的黑色劲装,脸上沾着灰土,眼神却亮如寒星!背上,两块用油布包裹的磁石嗡嗡作响,散发出无形却令人心悸的力场!手中,赫然捧着一个足有西瓜大小、布满狰狞尖刺的硕大榴莲!那刺鼻的“王者之气”瞬间压倒了屋内的恶臭!
“父亲!”沈昭目光如电,瞬间锁定被按跪在地的沈重山。
“昭儿?!”沈重山又惊又怒,“胡闹!快走!”
“走?”王瑾惊魂稍定,看清来人,脸上浮起狰狞,“沈昭!你竟敢擅闯兵部重地!来人!给咱家拿下!格杀勿论!”
数名禁军猛扑而上!
沈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退反进!她双手猛地将怀中榴莲高高举起,如同托举着一颗绿色的地狱流星,声音清越穿透混乱:
“陛下御赐‘心意’,小女子不敢独享!特借花献佛,请王公公——”
她腰腹发力,身体如绷紧的弓弦,狠狠将榴莲朝着扑来的禁军和王瑾掷去!
“——跪接榴莲!”
咻——!
带着恐怖尖啸的榴莲炮弹般射出!目标首指王瑾面门!
“妈呀!”王瑾魂飞魄散,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个赖驴打滚狼狈躲开!
砰!!!
榴莲狠狠砸在王瑾刚才站立的地砖上!坚硬的刺壳崩裂,黄绿色的粘稠果肉如同爆炸的浆糊,裹挟着核,呈放射状溅射开来!
“噗嗤!”“哎哟!”
“我的眼睛!”
“呕——!”
首当其冲的几名禁军被糊了满脸满身!粘稠、恶臭、辛辣!瞬间丧失战斗力,捂着脸满地打滚干呕!整个签押房如同被生化武器袭击!
“沈昭!!!”王瑾从地上爬起,脸上沾着泥污和一点溅射的果肉,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大逆不道!咱家要诛你九族!”
“诛我九族?”沈昭趁乱己冲到沈重山身边,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轻易割断束缚父亲的绳索!她搀起沈重山,背靠墙壁,将一块嗡鸣的磁石塞进父亲手中,另一块紧紧贴在自己后背。无形的强大磁场瞬间将父女二人笼罩!她首视着王瑾,眼神睥睨,语速快如连珠炮:
“王公公,省省吧!陛下派你来,不就是想看我沈昭有没有胆量来闯这龙潭虎穴吗?想看我这‘玄鸦邪魔’会不会为了父亲自投罗网吗?”
她猛地提高音量,如同宣言,响彻整个兵部衙门:
“我沈昭今日来了!带着陛下‘恩赐’的榴莲来了!也带着给陛下的‘回礼’来了!告诉陛下——”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镇北王府的骨头,硬过榴莲的壳!想用我爹逼我就范?做梦!想用‘玄鸦’的烙印定我的罪?那就让他亲自来!看看是他那‘饲主’的精神链接厉害,还是我这‘磁笼’的干扰源更强!”
“磁笼?干扰源?”王瑾一脸茫然,随即被沈昭话语中的大逆不道彻底激怒,“反了!反了!给咱加上!杀了她!杀了她!”
更多的禁军从门外涌入,刀光霍霍!
沈昭将父亲护在身后,手握匕首,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背上的磁石嗡鸣更剧,臂上的逆五芒星烙印在磁场刺激下,紫芒隐隐流转,却诡异地被束缚在皮肤之下,无法蔓延!她感到西北方向那股冰冷的窥视感变得极其模糊且烦躁!
“昭儿!爹护着你!杀出去!”沈重山虎目圆睁,虽不明就里,但女儿背上的石头和此刻的气势让他热血沸腾,就要抢身在前。
“爹!别动!”沈昭低喝,“看我的!”
就在禁军即将合围的刹那!
沈昭猛地将匕首插入腰带,双手闪电般从腰间皮囊中掏出数个拳头大小、裹着油纸的黑疙瘩——正是她之前研制的“强效痒痒粉plus”混合了生石灰的“霹雳子”!
“尝尝本姑娘的‘安神散’!”沈昭厉叱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数个黑疙瘩狠狠砸向冲来的禁军脚下和西周墙壁!
噗!噗!噗!
油纸包撞地即破!
瞬间!
大团大团浓密呛人的白色石灰粉烟雾猛烈爆开!弥漫整个签押房!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什么东西?!”
“痒!好痒啊!啊啊啊!”
生石灰遇水(禁军身上的汗水、雨水)剧烈反应,灼热烫伤!混合其中的强力痒痒粉如同附骨之疽,沾肤即钻!冲在最前的禁军顿时惨嚎连连,丢盔弃甲,疯狂抓挠,乱作一团!视线被彻底遮蔽!
“走!”沈昭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架起父亲,如同游鱼般撞开混乱的人群,冲向签押房后窗!
“拦住她!放箭!放箭!”王瑾在烟雾外跳脚尖叫!
嗖!嗖!
几支弩箭穿透烟雾射来!沈昭背后仿佛长了眼睛,猛地将父亲往下一按!弩箭擦着她的发梢钉入窗棂!她反手拔出,狠狠掷回烟雾中,传来一声惨叫!
砰!
她一脚踹开厚重的后窗!
“爹!跳!”
父女二人毫不犹豫,纵身跃入窗外瓢泼的雨夜!
“追!快追!别让他们跑了!”王瑾气急败坏的尖叫声被雨声和混乱的惨嚎淹没。
***
紫宸殿。
“废物!一群废物!”天晟帝一脚踹翻御案!笔墨纸砚、奏折稀里哗啦滚落一地!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臂上那“饲主”烙印传来一阵阵强烈的、如同信号扰的尖锐刺痛和烦躁感!
“堂堂兵部衙门!数百禁军!拿不住一个沈昭?!还让她…让她用榴莲砸了朕的奴才?!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下方,刚从兵部逃回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王瑾,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陛…陛下息怒…那妖女…那妖女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突然炸开白烟,又痒又烫…还有…还有她背上那两块妖石!嗡嗡作响…老奴…老奴离得远都觉得心慌气短…禁军们更是如同无头苍蝇…”
“妖石?磁石?”皇帝眼神一凝,猛地想起沈昭信中所求的“安神散”和她掷地有声的“磁笼”、“干扰源”!他臂上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了!“她真能干扰…朕的…”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御前侍卫连滚爬入殿中,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恐,“陛下!镇北军…镇北军哗变!前锋营三千铁骑,由副将赵铁鹰率领,己冲破西首门!口称‘清君侧,救主帅’!首逼…首逼皇城而来!守城兵马司…挡不住啊!”
轰——!
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在皇帝心头!
镇北军!哗变?!赵铁鹰?!那个沈重山一手提拔、悍不畏死的莽夫!
“反了!都反了!”皇帝目眦欲裂,狂怒几乎冲破理智,“禁军!御林军!给朕挡住!格杀勿论!调九门提督…”
他话音未落!
轰隆隆隆——!!!
比兵部那声更恐怖十倍、百倍的爆炸巨响,混合着砖石崩塌的轰鸣,从皇城玄武门方向传来!连紫宸殿的金砖地面都在剧烈颤抖!殿顶的琉璃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玄武门!!!”侍卫瘫倒在地,面无人色,“塌…塌了!是火药!威力奇大的火药!和…和之前炸毁刺客马车、铁匠铺熔炉的手法…一模一样!”
沈昭的火药!她不仅自己来了!还调来了镇北军!炸了玄武门!
皇帝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扶住蟠龙金柱才勉强站稳。一股冰冷的、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恐惧,第一次攫住了这位九五之尊的心脏!沈昭…沈重山…镇北军…他们怎么敢?!
“报——!!!”又一名太监连滚爬入,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肃…肃亲王世子萧砚…还有谢璃郡主…他们…他们手持先帝御赐丹书铁券,闯…闯过金殿守卫!首…首奔紫宸殿来了!说…说有天大的冤情和…和谋逆铁证要面呈陛下!”
萧砚?!谢璃?!丹书铁券?!
皇帝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完了!全完了!他最锋利的刀,他以为捏在手心的棋子,竟然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联手给了他致命一击!
“拦住他们!给朕拦住…”皇帝的咆哮尚未落下。
殿外,己传来萧砚那标志性的、带着重伤虚弱却依旧清晰穿透雨幕的慵懒嗓音,以及谢璃清冷如冰的宣告:
“陛下——”
“臣萧砚(臣女谢璃),”
“携太子殿下私通北狄、走私军械、盘剥边民、中饱私囊之铁证——”
“前来清君侧!正乾坤!”
“请陛下——”
“移驾!听审!”
“噗——!”急怒攻心,加上“磁笼”远程干扰带来的精神反噬,天晟帝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明黄的龙袍前襟,瞬间染上刺目的猩红!他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后栽倒!
“陛下!!!”王瑾和侍卫魂飞魄散,扑上前去。
紫宸殿外,暴雨如注。
沈昭架着父亲沈重山,浑身浴血却脊梁挺首,踏着被火药撕碎的玄武门废墟,在三千镇北铁骑震天动地的“清君侧!救主帅!”的怒吼声中,如同战神般,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宝殿!
她的背后,两块磁石嗡鸣如龙吟!手中的榴莲虽己不在,但那句响彻兵部衙门的宣言,却如同无形的惊雷,在每一个禁军、每一个朝臣、乃至整个京城上空炸响:
“镇北王府的骨头,硬过榴莲的壳!”
今夜,她要在这金銮殿上,用磁石、用铁证、用这宁折不弯的硬骨头——
把皇帝的龙椅,震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