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借着对城市道路的熟悉,连续几个急转弯,又故意绕进一个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在里面兜了几圈,最后从一个隐蔽的出口快速驶出。透过后视镜仔细确认,那辆黑色大众终于消失了。她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但后背的衬衫己被冷汗浸湿一片。
回到云顶华庭,沈清焰反锁好门,又仔细检查了窗户,才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一团毛茸茸的橘黄色影子轻盈地奔过来,法条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用它温暖的小脑袋蹭着沈清焰冰凉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安慰声。
“法条……”沈清焰低声唤着,将它抱进怀里,脸颊埋进它柔软温暖的皮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小猫身上阳光晒过的味道和它安稳的心跳,奇迹般地抚平了她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沈清焰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喵……”法条乖巧地蜷在她怀里,仰着小脸,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女人,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司聿铭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出口都变成了小奶猫撒娇似的喵喵喵,喵喵喵。
他清晰地感受到沈清焰身体的颤抖和心跳的狂乱,那冰冷的恐惧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让他也莫名产生了几分焦躁和不安。
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张建国的案子有什么新的线索?是不是司明远又做了什么事情?
他的心里充满了焦灼,但他却只能被困在这具无力的猫躯壳里!他必须回去!必须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只有那样,他才有力量撕开这层层迷雾,揪出幕后黑手,保护所有他想保护的人!
沈清焰思绪复杂,抱着小猫一边给它梳毛,一边思考,不发一语,慢慢的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一开始司聿铭还很不习惯和沈清焰如此亲密的接触,但是随着她温柔的抚摸,他狂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确认她己陷入沉睡,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她温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轻盈地跳到地板上。
他琥珀色的猫瞳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公寓。大门?锁死了,有防盗链。所有的窗户都安装了坚固的防盗网,缝隙窄得连一只老鼠都钻不过去。哪里才有出口呢?
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在各个房间快速穿梭,用爪子试探,用脑袋顶撞,每一次尝试都换来冰冷的拒绝和更深的绝望。最后,他的目光投向了次卧阳台角落那扇小小的、不起眼的换气窗。
司聿铭的心脏猛地一沉,随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小窗。
夜风从狭窄的缝隙里灌进来,带着高空特有的呼啸声。他伸出爪子,扒住冰冷的窗框,向窗口探去。
外面,是令人眩晕的、深渊般的高空!城市璀璨的灯火在遥远的下方铺展开来,如同倒悬的星河。风势很大,吹得他脸上的绒毛疯狂舞动,几乎站立不稳。司聿铭从小就恐高,这样的情形让他本能地产生畏惧。
这个窗太小了!他尝试着将一只前爪探出去,爪子勉强挤过,但肩膀立刻被卡住。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他西肢发软,很想立刻退缩回安全的室内。
但是……退回去,就是坐以待毙,就是将所有人都置于更不可知的险境!
“喵呜……”一声压抑的、带着决绝的低吼从他喉咙里挤出,属于司聿铭的意志压倒了所有动物性的恐惧。他不再犹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向着那道狭窄得令人绝望的缝隙死命挤压!柔软的皮毛被粗糙的窗框边缘狠狠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骨骼在强力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剧痛从被卡住的肩胛处炸开,瞬间蔓延全身,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不能停!不能停!
他用尽全身力气扭动、收缩。后腿拼命蹬踏,身体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外挪动。每一次微小的前进,都伴随着皮毛撕裂般的痛楚和窒息般的压迫感。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和更剧烈的痛楚中,他的前半身猛地一松!狭窄的缝隙被他强行挤开了一道口子!与此同时,他大半个身体也悬在了高楼冰冷的夜空中。
狂风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瞬间抽打在他身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卷走!他全身的毛瞬间炸开,西肢的利爪出于求生的本能,“噌”地一声全部弹出。就在这时,一阵更猛烈的横风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他悬空的身体摇摇欲坠。
失重感如同巨锤,狠狠砸下。
“救命!”司聿铭心中大骇,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