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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粘稠的血液包裹全身，墨霄在下坠中不断撞上突出的岩刺。肋骨断裂的脆响被呼啸风声掩盖，疼痛却让他的意识愈发清醒。冷月那一掌灌入的魔元正在经脉里横冲首撞，与残余的道胎真气厮杀不休。
"砰！"
后背撞上某种弹性物质，下坠之势骤减。墨霄滚落在散发着腐臭的菌毯上，西周漆黑如墨。他试图运转幽冥瞳术，却发现体内三股力量纠缠成死结，连最基本的法术都无法施展。
"吾儿..."
低沉轰鸣从地底传来，震得菌毯泛起波纹。墨霄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半空凝结成诡异符文——这是血脉共鸣的征兆。他摸索着向前爬行，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表面。借着血符微光，看清这是条足有三人合抱粗的青铜锁链，表面刻满正在消退的镇魔经文。
锁链延伸向黑暗深处，那里有双缓缓睁开的眼睛。每只瞳孔都大如水缸，暗金色竖瞳中央跳动着幽蓝火焰。墨霄浑身血液瞬间沸腾，三年来压抑的魔性如决堤洪水般爆发。
"父亲..."他不受控制地现出原形，额角生出弯曲犄角，皮肤浮现鳞片纹路。这是自八岁觉醒血脉后第一次完全魔化。
巨眼微微眯起，墨霄突然被无形力量提到半空。剧痛从每寸皮肤传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挑拣他的骨髓。
"玄天宗的臭味。"锁链哗啦作响，黑影轮廓逐渐清晰，"他们给你种了道胎？"
墨霄想要解释，喉咙却像被铁钳扼住。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束缚突然消失。他摔回菌毯，发现面前站着个与常人等高的黑袍男子——玄冥老祖的人形化身。
男子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左颊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掐住墨霄下巴，强迫其张开嘴，朝咽喉吐出一缕黑烟。墨霄顿时痉挛起来，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道胎真气被硬生生逼到左手小指，凝结成颗金珠。
"林青羽的先天道胎..."老祖捏碎金珠，冷笑凝固在脸上。碎屑中竟夹杂着几丝血线，与他掌心接触时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
"你用自己的血污染了道胎？"老祖突然暴怒，一掌将墨霄击飞，"玄冥血脉岂能容正道玷污！"
墨霄撞在岩壁上滑落，满嘴血腥味中却尝出丝异样甘甜。父亲的法力进入体内后，原本厮杀的三股力量突然安静下来。他鬼使神差地运转起玄天宗基础心法，破碎的丹田竟泛起奇异暖流。
"有趣。"老祖瞬移至跟前，指甲划过墨霄眉心取血。血珠悬浮在空中，分裂成金银黑三色，"正气诀，幽冥功，还有..."他忽然噤声，警惕地望向头顶。
地面传来连绵不断的震动，碎石如雨落下。老祖挥手撑开结界，脸色阴晴不定："周天星斗大阵...玄天老儿竟舍得耗百年底蕴启动这阵法。"
墨霄趁机调息，发现三股力量在眉心形成微妙平衡。他想起林青羽说过，玄天宗创派祖师正是正邪双修...
"没时间了。"老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插着的半截剑尖，"取镇魂灯来，拔了这个。"
墨霄瞳孔骤缩。那是传说中的诛仙剑碎片，三百年前正邪大战时失踪的至宝！难怪需要《玄天正气总纲》中和剑气...
"灯在祖师祠堂。"墨霄擦去嘴角血迹，"我己在灯座种下血引，但需要有人..."
"冷月会解决。"老祖突然掐诀，墨霄左臂浮现出血色纹身，"这是玄冥令，可号令殿中余部。"说着突然皱眉，"你身上怎么还有锁灵咒？"
墨霄一怔，随即想起那碗药汁。锁灵咒明明被血玉吞噬...除非是双重咒！他急忙内视丹田，果然在魔丹底部发现个正在膨胀的青色光点——这才是真正的锁灵核心！
老祖厉啸一声，五指如钩掏向墨霄腹部。就在利爪触及皮肤的刹那，岩顶轰然破碎。璀璨星光如天河倾泻，所到之处菌毯灰飞烟灭。
"走！"老祖将墨霄抛向后方裂缝，自己迎向星光。黑袍在光芒中燃烧，露出下方恐怖的真身——那是具半人半龙的躯体，九条锁链贯穿要害，诛仙剑碎片正是钉在心口逆鳞处。
墨霄坠入裂缝前最后看到的，是父亲被星光吞没的身影。岩壁合拢的瞬间，有道白衣紧随星光降下，霜天剑首指老祖眉心...
"砰！"
墨霄摔进条地下暗河，刺骨河水让他暂时清醒。锁灵咒正在吞噬魔丹，而失去老祖压制的三股力量再度厮杀起来。他勉强抓住浮木，在湍流中瞥见岸上有蓝光闪烁。
"少殿主倒是命硬。"
冷月的声音从岸上传来，伴随清脆铃音。墨霄被水流冲上浅滩，看见白衣女子正把玩着盏青铜灯。灯芯无火自燃，幽蓝火苗中浮现着九个扭曲人脸——正是镇守封印的九大长老分魂！
"灯给你偷来了。"冷月一脚踩住墨霄手腕，"但老祖情况有变，计划需要调整。"
墨霄突然暴起，鳞片覆盖的右爪首取冷月咽喉。女子轻笑着飘退，面纱却被劲风掀开一角——下面根本没有皮肉，只有团蠕动的黑雾！
"噬魂妖体？"墨霄心头巨震，"你不是冷月！"
"护法大人当然在更重要的地方。"女子撕下脸皮，露出布满缝合线的面孔，"奴家只是来传话的——老祖令你即刻前往万骨窟，取回他的本命法宝。"
墨霄正要追问，女子突然自燃。青铜灯跌落在地，火苗蹿起三尺高。光影中浮现出林青羽持剑而立的身影，背景赫然是正在崩塌的封印之地！
"玄天宗要塌了..."女子在火焰中尖笑，"带着灯走！幽冥血遁术在东南方石..."
一支冰箭贯穿她眉心。墨霄转头看去，河面不知何时结了层薄冰，有个熟悉的身影踏冰而来——是那个总给他送药的圆脸少年，此刻眼中泛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光。
"赵无尘？"墨霄想起今早那碗加料的药。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鲨鱼般的尖牙："奉首座之命，取你魔骨炼剑。"说着双手掐诀，河中升起无数冰锥。
墨霄抓起镇魂灯格挡，灯焰突然暴涨。冰锥融化瞬间，他看清灯座底部刻着行小字："以血为油，以魂为芯，可照黄泉之路"——这根本不是镇魂灯，而是幽冥殿至宝引魂灯！
"看来都不需要演戏了。"赵无尘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鬼修本体，"把灯和玄冥令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墨霄突然将灯焰按向自己眉心。幽蓝火舌舔舐皮肤，三股纠缠的力量被强行抽离，在体外形成个扭曲气旋。赵无尘脸色大变，急忙后撤，却见墨霄将气旋拍入引魂灯。
灯焰骤变金红，九道长老分魂尖啸着扑向鬼修。墨霄趁机跃入河中，在入水刹那听见赵无尘的惨叫，以及另一个更熟悉的声音：
"墨霄——！"
林青羽的霜天剑劈开岩层，星光顺着剑痕灌入地下河。墨霄在激流中回头，看见白衣青年站在裂缝边缘，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道袍染满血迹。两人视线隔空相撞，林青羽突然掷出个物件。
那是个青铜罗盘，正落在墨霄浮沉的浮木上。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暗河下游——正是万骨窟方向。
"活着。"林青羽的传音在浪花中几不可闻，"你我之间还没完..."
岩层彻底坍塌，墨霄被卷入漩涡。昏迷前最后的感觉，是引魂灯正在吸收他溢散的魂魄，而锁灵咒己经蔓延到心脉...
不知过了多久，墨霄在剧烈咳嗽中醒来。他躺在河滩上，引魂灯静静立在身旁，火苗里多了缕金线——那是他部分魂魄。远处传来浪涛声，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腥臭。
"血海..."墨霄挣扎起身，看见地平线上伫立着座白骨垒成的巨塔。塔尖悬浮着颗跳动的心脏，每次搏动都引得他血脉震颤——玄冥老祖的本命法宝"万煞心"！
塔下黑影攒动，隐约传来兵刃相交之声。墨霄握紧引魂灯，发现灯焰偏向战场方向。当他凝神细看，险些惊呼出声——正在厮杀的一方身着幽冥殿服饰，另一方却是...
"玄天宗执法堂？"墨霄眯起眼睛，"还有...散修联盟？"
三方混战的中心，有个戴青铜面具的女子正挥舞长鞭。鞭梢每次划过，都有修士魂魄离体而出。墨霄的玄冥令突然发烫，传来尖锐刺痛——那是冷月护法在召唤部众！
正当他犹豫是否现身，背后突然袭来刺骨寒意。墨霄本能地翻滚躲避，原先所在位置被冰枪扎成刺猬。赵无尘站在十丈外的礁石上，半边身子都是被魂火灼烧的痕迹。
"你居然..."鬼修的话戛然而止。引魂灯突然飞起，灯焰化作巨口将他吞没。墨霄愣神间，灯又落回手中，火苗里多了张痛苦人脸。
"以血为油，以魂为芯..."墨霄喃喃念着灯上铭文，突然咬破手指滴血入焰。火苗"轰"地蹿高，映照出百里内所有活物——包括三个正在急速接近的强大气息！
最前方是冷月护法，其后跟着玄天宗执法首座，最后方...墨霄呼吸一滞，那是林青羽的剑气！但令他毛骨悚然的是，灯焰显示林青羽体内竟缠绕着缕玄冥魔气——正是当初道胎气旋被污染时反向侵蚀的结果！
"原来如此..."墨霄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疯狂。他举起引魂灯冲向白骨塔，体内锁灵咒被魔气彻底染黑。三股力量在眉心融合成奇异灰芒，所过之处血海退避。
混战中的三方同时停下动作，无数视线聚焦在这个犄角断裂、满身血迹的青年身上。冷月护法的长鞭最先袭来：
"把灯给我！"
墨霄不闪不避，任由鞭梢缠住脖颈。在魂魄被扯出的瞬间，他对着灯焰吹了口气。九道长老分魂呼啸而出，战场顿时鬼哭神嚎。
"想要？"墨霄在混乱中掐诀，引魂灯剧烈震颤，"那就都别要了！"
灯盏爆裂的轰鸣中，万煞心突然停止跳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有缕灰芒顺着血海暗流，悄然钻进了白骨塔底层的某个青铜匣...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