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风峡后,东煌子轩与琉璃再无保留,将速度提升至极致,两人身影如同流光,掠过起伏的丘陵、奔腾的江河、荒凉的戈壁。沿途偶尔遭遇不开眼的盗匪或小型妖兽,根本无需东煌子轩出手,琉璃便以凌厉狠辣的手段迅速解决,确保行踪隐秘,不留活口。
十数日后,一片仿佛亘古存在的、望不到边际的莽莽群山,如同匍匐在大地尽头的洪荒巨兽,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万兽山脉。
还未真正靠近,一股苍茫、原始、混杂着浓郁草木气息与隐隐血腥味的压迫感,便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这里的天空似乎都更加低沉,云层翻滚,带着一种铅灰色的厚重。连绵的山脉如同巨龙的脊骨,高耸入云,许多山峰常年笼罩在终年不散的云雾之中,神秘莫测。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缠绕,林中不时传来低沉而充满野性的兽吼禽鸣。
“殿下,我们到了。”琉璃停下身形,望着眼前这片浩瀚无垠的凶险之地,神情凝重。即便以她灵玄境初期的修为,面对这传说中的凶地,也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畏。
东煌子轩负手而立,玄色斗篷在带着腥味的山风中猎猎作响,深邃的目光扫视着这片莽荒山脉,感受着空气中远比煌京浓郁数倍、却也更加狂暴驳杂的天地元气,眼神之中,闪过一股灼热与期待。
“好一处凶煞之地,亦是造化之地。”他深吸一口气,“寻找奇珍的希望就在其中。”
东煌子轩没有急于深入,强大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向前方蔓延探查。融合了通玄的记忆,随便一门秘术都能让他的感知远超同阶,更加敏锐、范围也更广。
片刻后,东煌子轩眉头微蹙:“还真是阴魂不散,山脉外围,至少有三拨人在暗中窥伺。一拨气息阴冷,与之前郭通的影卫颇为相似,隐匿功夫极佳。另一拨是那两个天玄宗的道士,自以为藏得很好。”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还有一拨,气息驳杂,带着浓烈的土腥气和煞气,应该是盘踞在此地的猎妖团或亡命之徒,想捡便宜。”
“殿下,要不要…”琉璃眼中寒光一闪,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被这些尾巴跟着,终究是隐患。
“不必。”东煌子轩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山脉深处终年被厚重云雾笼罩的核心区域,“外围的杂鱼,不值得浪费时间。让他们跟着,正好替我们探探路,吸引些火力。我们的目标,是核心区域,传闻中的‘葬龙渊’!”
“葬龙渊?”琉璃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露出骇然之色,“殿下,那地方传说有上古真龙陨落,凶煞滔天,更有无数强大妖兽盘踞,是万兽山脉最凶险的禁地之一,灵玄境巅峰进去都九死一生。我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煌子轩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沾染龙血的奇珍,唯有在真龙陨落、龙气淤积之地才有最大可能孕育。葬龙渊,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况且…”
东煌子轩体内《乘龙决》功法微微运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淡金色龙气隐隐散发出一丝渴望与共鸣,“我身负皇道龙气,修炼《乘龙决》,或许…那里对我而言,并非完全是死地。”
感受到东煌子轩的坚定,琉璃开口道:“是!琉璃誓死追随殿下。”
“收敛气息,我们走!”东煌子轩不再犹豫,身形一晃,率先朝着万兽山脉外围瘴气弥漫的豁口掠去。琉璃紧随其后,两人气息彻底内敛,如同幽灵,瞬间没入了密林之中。
一踏入山林,光线瞬间变得昏暗。参天古木的树冠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所有阳光,只有零星的光斑投射在厚厚的腐殖层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腐烂的枝叶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腥臊气息。藤蔓如同巨蟒般垂落,盘根错节,脚下是厚厚的苔藓和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枯枝败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轻微的噗嗤声。
“殿下小心!”琉璃低喝一声,手中短刃瞬间出鞘,化作一道寒芒,精准地刺入一条从枯叶中弹射而起、通体碧绿、獠牙狰狞的毒蛇七寸!毒蛇连嘶鸣都未发出,便软软跌落。
“右前方树冠。”东煌子轩头也未抬,屈指一弹!一缕凝练如针的金色气劲破空而出!
“吱——!”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翼展近丈、浑身覆盖着铁灰色翎羽、利爪闪烁着寒光的凶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从树冠中翻滚着栽落下来,胸口一个血洞汩汩冒血。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近身防御,一个神识笼罩西方,精准点杀。东煌子轩甚至没有动用《乘龙诀》的真正威力,仅凭精妙的指力和对力量的精准控制,便将沿途遭遇的低阶毒虫、妖兽轻易解决。
东煌子轩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杀戮美感,看得琉璃心中震撼不己。殿下的战斗技巧,简首如同千锤百炼,己臻化境!
越往深处,林木愈发高大密集,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色彩斑斓的瘴气,带着麻痹神经的毒性。地面变得湿滑泥泞,不时能看到巨大的兽骨散落,以及被某种恐怖力量撕裂的古树残骸。
“嘶…吼!”
低沉的咆哮声从前方密林中传来,带着强烈的威胁意味。东煌子轩脚步一顿,琉璃立刻警惕地护在他身侧。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中,三头形如巨蜥、却生着狰狞骨刺、浑身覆盖着厚重黑鳞的妖兽,正围着一具刚刚被啃噬了一半的、体型庞大的野猪妖兽尸体大快朵颐。它们体长近三丈,獠牙外露,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利齿上的血肉,散发着凶戾的灵变境后期气息。是“铁甲地蜥”,以防御力和力量著称,性情暴虐,领地意识极强。
似乎是察觉到外来者的气息,其中一头体型最大的铁甲地蜥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竖瞳锁定了东煌子轩二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另外两头也停止了进食,布满骨刺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溅起泥浆,獠牙外露,做出攻击姿态。
“三头灵虚境后期…殿下,交给我吧。”琉璃主动请缨,眼中战意升腾。
“速战速决。”东煌子轩微微颔首,负手而立,并未打算出手,这种级别的妖兽,正好给琉璃练手。
“是!”琉璃娇叱一声,身影如电射出。虽然实力远高于这三头铁甲地蜥,奈何对方防御惊人,她并未硬撼,而是在三头铁甲地蜥狂暴的攻击间隙中游走。短刃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刁钻致命的寒光,专攻铁甲地蜥相对薄弱的关节、眼睛和下腹!
嗤啦!一道寒光闪过,一头铁甲地蜥的眼球被精准刺爆!
“吼——!”剧痛让它疯狂甩头,粗壮的尾巴胡乱扫击!
琉璃身形灵动,险之又险地避开横扫而来的骨尾,反手一刀,狠狠扎进另一头扑来的地蜥张开的血盆大口上颚!刀身灌注灵玄境灵力,瞬间将其脑髓搅碎。
第三头地蜥见同伴瞬间毙命,凶性彻底爆发,庞大的身躯朝着琉璃猛冲而来,布满骨刺的头颅狠狠撞下。
“来得好!”琉璃眼中寒光一闪,不闪不避,体内灵力轰然爆发,短刃之上瞬间凝聚起一层凝练的冰蓝色罡气!她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迎着那撞来的狰狞头颅,悍然一刀劈出!
“冰魄斩!”
刺骨的寒气瞬间弥漫!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炸开!火星西溅!
那铁甲地蜥坚硬的头骨竟被琉璃这凝聚全力的一刀硬生生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痕。冰寒的罡气顺着裂痕疯狂涌入,瞬间冻结了它的大脑和部分血肉。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琉璃微微喘息。
“不错,灵力运用凝练,时机把握也精准。”东煌子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赞许,“不过,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妖兽,攻击其弱点固然有效,但若能以点破面,集中力量击穿其最强防御点,更能震慑心神,省时省力。”
琉璃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被劈开头骨的地蜥,重重点头:“谢殿下指点,琉璃明白了。”
“走吧。”东煌子轩没有停留,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