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音响里流淌出舒缓的钢琴曲,像月光漫过湖面的碎银。
顾清欢望着裴子墨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节随着转向轻轻用力。
“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像座冰山。”
她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着他手背上的浅纹。
裴子墨轻笑一声,打转向灯汇入主路:“现在呢?”
“像暖炉。” 顾清欢歪着头看他,路灯的光晕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轮廓。
“还是自动恒温的那种。”
车窗外的霓虹渐次稀疏,住宅区的暖黄灯光漫进车厢。
裴子墨忽然踩下刹车,停在一片爬满蔷薇的铁门前。
顾清欢疑惑地抬头,看见铁艺花纹上缠绕着串灯,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这是……”
“上周刚买的。” 裴子墨解下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抱来个丝绒盒子。
“原本想等你彻底处理完司家的事再告诉你,现在看来时机正好。”
盒子里躺着串月光石手链,每颗珠子里都裹着细碎的星芒。
像把刚才她眼底的光揉碎了穿成线。
顾清欢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面,就听见他说。
“你妈妈住院时总念叨,说你小时候最爱捡河滩上的月光石,说那是星星落在人间的碎片。”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 “要找个把你当星星捧着的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却不是先前的酸涩,而是喉咙发紧的温热。
裴子墨替她戴上手链,冰凉的石头贴着腕骨,却奇异地传来暖意。
他俯身时,衬衫领口带着雪松般的气息:“以后每个满月夜,我们都去河滩捡石头好不好?”
顾清欢点头时,看见他鬓角沾着片蔷薇花瓣,大概是刚才下车拿盒子时蹭到的。
她伸手替他摘下,指尖不经意触到耳垂。
那人忽然扣住她的后颈,吻落在唇角,带着蔷薇的清甜。
远处传来晚归的犬吠,近处的蔷薇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顾清欢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的重合在一起
吻落时,晚风卷着蔷薇香漫进半开的车窗。
顾清欢的睫毛颤了颤,像停在花瓣上的蝶翼。
裴子墨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唇角,将那缕清甜揉进更深的呼吸里。
“进去看看?” 他松开手时,眼底还漾着未散的笑意。
铁艺门被推开时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在应和远处的犬吠。
院子里的石板路两侧种着虞美人,虽己过花期,残存的绿茎却透着蓬勃的生机。
顾清欢踩着月光往前走,忽然被脚下的鹅卵石硌了下。
裴子墨顺势揽住她的腰,指尖在她后腰轻轻画了个圈。
“小心。” 他的声音贴着耳廓落下,带着胸腔震动的暖意。
正屋的落地窗亮着灯,纱帘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见客厅里摆着个半人高的书架。
顾清欢推开门时,忽然被头顶的风铃惊了跳 。
玻璃管串成的星星形状,在气流里叮咚作响。
“上周装的,听说是你喜欢的薄荷绿。”
裴子墨从玄关柜上拿起双棉拖,蹲下来替她换上,发顶蹭过她的膝盖。
“厨房有你念叨了三天的莓莓蛋糕,张妈下午刚烤的。”
顾清欢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发现这个男人总把温柔藏在细枝末节里。
就像他记得她母亲提过的月光石,记得她随口说过的风铃颜色。
甚至记得她生理期时要喝加姜的红糖茶。
“裴子墨。” 她忽然开口。
正在开冰箱的男人回过头,手里还举着盒草莓:“嗯?”
“你是不是偷偷装了监控?”
顾清欢故意板起脸,却在看见他错愕的表情时笑出声。
“不然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子墨走过来,从冰箱里拿出瓶酸奶塞进她手里:“因为有人总爱把心事写在脸上。”
他低头时,目光扫过她腕间的月光石,手链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
“就像现在,你在想‘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
顾清欢被说中心事,脸颊微微发烫,转身往客厅跑时,裙摆扫过茶几上的相框。
她弯腰去扶,忽然顿住了动作。
照片里是她和裴子墨的合影,正往他嘴里塞橘子,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在大学里拍的。” 裴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清欢的手指抚过照片里自己的衣角。
裴子墨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明天带孩子去看看你爸爸妈妈?”
顾清欢点头,把脸埋进他怀里,闻到衬衫上混着蔷薇香的雪松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