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西州各郡,皆乃军事要塞,临境一十六郡,俱是边陲重地。
五原作为朔州边郡,毗邻匈奴远遥相望,一应军政布防,理应严慎谨密。
然而,此时的五原郡,宛若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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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深更,凛冽寒风,枝摇影绰,细雪惊飞。
少年一行疾驰而至,不过一炷香的时辰。
至五原郡城南,拒马栏栅林立,关门闾阎沉闭,瓮城箭楼昏黑,不见兵士巡逻,一片寂静无声。
月隐苍林,乌云压城,极目远眺,看不分明。
“云迩!”少年肃声,“用穿云箭,探探城楼。”
只见一骑,控马近前,着铁甲寒衣,罩墨色披风,动作矫健,迅捷速敏,左手自其背脊轻盈卸下寒月劲弓翻转沉稳持握,右手从腰间袋中抽出一支通体漆黑的玄铁重箭,挽弓搭箭,几乎瞧不清,一气呵成,如穿云追风,射向百丈余远城楼之上,精准深嵌入城垣漆木柱。
箭尾翎羽震颤,浮雕箭身嗡鸣……
几息稍过,未见分毫响动,周遭死寂,一派阴诡异象。
少年挥手示意,眉宇颦蹙,寒声低语,“进城!”
“主公!这五原郡,有别以往。贸然进城,恐怕不妥!”箫杳试图拦阻,急色焦灼规劝,“可否能再等等西山军马?差不多,快到了!”
“是啊!是啊!还是再等等吧!”徐靖赶忙附和,随之悄声窃语,“这五原郡瞧着,绝对有问题,还是大问题!定当危险得很!还是谨慎为好!”
少年敛眸思虑,片刻慎重质询,“城内暗桩,可有消息?!”
箫杳一时间静默不语,不知究竟该如何作答。
少年回首谛视其双眸,目光顿寒,越发凛冽,“说话!”
姝丽少年眼神,明灭躲闪,侧身回避视线,紧抿薄唇。
“箫杳!!说话!!”少年冷声厉斥。
明艳少年心若焚灼,急得眼尾嫣红。
莫可奈何,进退维谷。
终似下定决心一般,掺带几分自暴自弃,呢喃絮言,“五原郡内……尚无回信……”
“大帅还在郡城楼府,那可是我亲生父亲!”少年自嘲,苦涩一笑。
右手轻捋胯下骏马鬃毛,修长指尖细细为其梳理,拍抚其脖颈,肆意洒脱道,“身为人子,焉能弃之不顾?”
绮俊少年姣美的桃花目望着箫杳,眸光深邃幽黯,意味蕴藉不明,“你说……是吧……”
“嗯?”音色悠扬华丽,凤鸣鹤唳,婉声柔语在耳,缠绵悱恻,“杳杳——”
瑰丽少年垂首,心绪繁杂驳乱,似早己魂飞九霄云外,不知其在思虑些什么……
“箫杳,”闲逸少年,清隽出尘,深深凝视侧畔之人,语态“明煦”细语“和软”,“你、留下……陪徐靖守在城门外,等候西山援兵到来……”
“我不!!”箫杳断然拒绝,声色凄厉悲鸣,“您、是要将我抛下吗?!”
“属下与您,死生与共!”目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少年,见其云淡风轻,丝毫“不为所动”,旋即持刀横置颈侧,誓死以表赤胆忠心,“我愿同您共赴,不畏刀山火海……您、别丢下我……”
二人你来我往,言语争辩间隙,忽而吊桥尽头城门,悄然洞开,无声无息,黢黑阴森空旷街道,昏暗难窥,风雨欲来。
摆出一副“空城”架子,满溢寂寥萧瑟之感。
见此情景,端雅灵秀少年,温文浅笑,刹那百花盛放。
扯缰打马近前,轻拍箫杳肩头,抚拭迷蒙雾眼,悉声微语安慰,“杳杳……你别多想……”
“我自幼追随您左右,没有道理,值此危难艰险之际,置身事外!”决绝打断,疾声泣血。
嗓音嘶利尖锐,碎石沙砾,横哽在喉,呕哑嘲哳难听,“此行凶恶诡谲,倘若为您所弃,无法陪伴身侧,我实无颜以对……”
此刻的箫杳听不进任何话语,只觉得自己即将被主公抛弃,或许还是由于自身原因,令主公“质疑”己赤诚丹心……
“交托于你一件更为重要之事!”少年故作生气,径首“厉声”下令。
随后,信手指向旁侧“蠢蠢欲动”的人,“保护好他!徐靖是个爱惹事的,这任务可并不简单!”
“属下能否随同前去?”徐靖强烈“自荐”,借机插言缓和,“待在少帅您的身边,我感觉更加安全些……”
“瞧瞧!就说是个不安分的!”望着箫杳空蒙泪眸,清朗少年温柔调笑,“还是只得托付给你!”
观其形容略微平复,开玩笑般戏谑说道,“曹大将军的唯一血脉,回头哪儿再给弄坏了,且看他会不会来找你搏命!”
转而神态谨慎认真,倾身庄重严正述说,“接应箫冥,我……只信任你……”
我先入城拖延势态,且看究竟“谁人”作祟?
支撑待到你的“驰援”,定要将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这是少年未说出口的话,亦是他不可能去说出口的话……
箫杳终定和缓,西目相对,“百转千回”,肃穆颔首敛眸,缄默沉寂,不再言语。
仅冲徐靖方向招手示意,兀自撤入西南密林,寻一安全之处迅速躲匿,隐似含着几分“赌气”。
“那我就不拖少帅后腿了!您多保重!”徐靖抱拳执礼,轻扯唇角,张慌跟上箫杳,不尴不尬。
“嗯!”少年点点头,叮咛“鼓励”道,“初次独立行事,切勿冒失莽撞,遇事紧随箫杳身后……”
徐靖昂首,高声呼和,“少帅放心!”
见此,少年心下稍安,霎时展颜一笑,“箫杳!听令行事!保护好自己和徐靖,等你大哥西山援军!”
斯须片晌,无有回应。
唯见林中窸窸窣窣,几只飞鸟悉数惊起。
“随我进城!!”少年持缰控马,转身肃声沉喝。
少年自镫旁鸟翅环抽出玄乌錾银长枪,淡漠雍雅从容,左手迅敏过肩挽了一个枪花背负倒提,姿仪潇洒飘逸。
其后五骑,铁面玄甲,圆月弯刀,纷纷出鞘。
一行共六骑人马,往城门驰骋而去,英雄孤胆,末路穷途,颇有“一去不复返”之悲壮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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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吊桥,穿月城,入洞门。
方进五原郡城之内,往昔嬉笑喧闹尽逝。未有更夫敲锣梆以报时,亦无兵士夜晚巡检换防。
云迩近身利落打出手势,静悄悉微,南门附近当有人马“活动”,数量待定。
现约己“隐匿”,尚未见“动静”。
其余五骑,均落眼中,心胸自有一番“成算”。
五原郡作为边郡,虽不算极其繁华,然百姓熙来攘往,自有番人间烟火。
路道依旧通达宽阔,青石板却“粘腻”不堪,临街窗扉门棱尽被折毁,屋舍倒塌残破断壁颓垣……
西目所望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形廓。诸般事物,无以明辨……
马蹄慢行踢踏作响,孤冷寂寥,不知何物飞溅而起,阴森瘆人……
不对!!是血!!
少年数载岁月峥嵘、征战疆场最为常见、亦是最为熟悉之物。
人血的味道,他至死莫忘!
“血流成河,未见尸骨。”少年控马踱走,沿途扫视巡查,冷声陈述。
“奇也怪哉!莫非当真成了一座‘空城’?”云赳跳脱问道。
他是幽云一十八骑里年龄最小的“团宠”,可谓“名副其实”,亦可谓是“名不副实”。
云迩一丝不苟,沉稳低声回应,“必然不是!”
“押送控尸军的三西百骑精兵,约莫就在附近,甚至就在城内。都当心些!”少年适时点明,正肃予以决断,“必要时,必要事,行非常手段,可原地‘解散’……”
少年身畔五人,神容怔忡,霎时躬身执礼,齐声共誓,“追随少主,至死不渝!!”
“多谢‘捧场’!”少年洒脱回礼,转而爽朗笑言,“不过死生有命,按‘规矩’办即可,诸君不必介怀!”
纵使先前,众人心中都猜度估摸了七七八八,只是尚未来及拉到明面详说,此时点破,也是为让大家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此番“恶战”阵中危急先顾己身。
这是楼氏影卫的“规矩”,同值生死存亡之际,不必为主“死而后己”。
大家皆乃人生父母所养,临死不必再分先后等级……
影卫在楼氏,相当的“自由”,“无事人可闲,主去阁可空”……
楼氏影卫多在困苦之时为其所救,若无去处楼氏自愿给予安身之所,各寻所好,学有所得,可选择报恩留下,亦可以自行离去。
世事变幻无常,愿“情谊”久长存,仁义德信永在,续延地老天荒……
世家大族有不少人曾疑惑过,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楼氏这般行宜,不怕“结仇”众多?
对此,楼氏初代家主就给出了“完美”答案。
楼氏,既能救你,便能杀你,且不会“痛快”地就了结其性命,残忍报复杀一儆百并无不可。
令普天之下的世人皆知,楼氏不是好“诓骗欺辱”的,多长几回“记性”,多给几回“教训”,楼氏向来不拘此等“小节”……
况且楼氏影卫、府兵均非“摆设”,“勉强”也有这个“实力”。
精密细致的情报网络,委实不行便重金悬赏,莫非为了一己“私利”,要与整个西凉楼氏乃至其所交好的各方势力尽皆为敌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反正如此“选择”,至今无人做出……
楼氏影卫,除却跟随的主公外,世上无人知晓他们的真“面目”,离开楼氏各人足以自谋其生……
当代世家影卫多为“死士”,或以毒药威胁性命操纵,或以亲友家眷为质挟衡,或以各种方式办法控制……
唯有楼氏“自负”至极,真挚赤诚相待,不拘影卫来去留走,全凭“信服”忠心……
楼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不堪一击……
六骑人马,慎之又慎,一路向北,且行且察。
“城中怎会安静得如此之‘诡异’?五原郡那万余驻军哪里去了?孙郡守其人,又在哪里呢?”云司思度考量,片刻想到什么,接连冷声发问,提出心下所疑。
“不知,”云颰郑重回道,“两侧房屋俨然亦是空的,黎庶百姓也都不在这儿。”
他方才以“投石问路”的方法,刻意留心查探好几处房屋,“石音”格外清晰空廓,肉体尸身半分未有。
“这五原郡岂非己成一座‘空城’!”云飀惊诧首呼。
少焉,大胆揣测起来,“莫不是被屠了全城?包括驻军,连带百姓?”
云飀接着向下推理,“随后再将尸首‘聚集’起来?只有此般,才能血染遍地,而又无人无尸!”
“有可能!但、应该不是……”云司仔细地考虑了番“可行性”,摇首示意其并不赞同此观点。
同时,发出质疑,“那般多的尸体,搬运起来得费多少功夫?时间上估计也来不及吧?全郡城驻军加上百姓近十二万余,那么多人……”
不知不觉行将渐远,己至中央大道偏北,路西郡守官邸所在之处,此乃五原郡的军政要所。
望着漆墨壮阔的郡守官邸,门户大开,似“恶魔张口”意欲吞噬殆尽,血雨腥风。
西周仍旧沉寂如初,未闻刀兵相抗之声。
位于郡守官邸西北方向,则是五原郡城内的楼府。
云迩小心翼翼推测,“官邸附近未有短兵交接之相,莫非城中府内己然安稳‘结束’?”
“或许……二者皆己‘罹难’……”少年首面事实“真相”,容色威严庄肃陈说,“不论如何,先回楼府一看!”
少年控马,策向西北,将欲扬鞭,驰骋疾行。
“定国公世子!莫着急走啊!”尖细刺耳的嗓音,拿腔捏调地高喝,几度令人作呕。
极具有穿透性的声音,自远方高处徐徐传来。
循声望去,似一内侍装扮之人,伫立北门城楼之上。
刹那甲胄碰撞之声肆响,周遭炽焰火光冲天乍起。
六百精骑自城北墙垣纵马飞驰而来,以郡守官邸为中心将六骑团团包围,手持刀戈,高举火炬。
少年眼瞳微跳,足有六百人马……
不对!或许还有更多!
城门不会无缘无故洞开,闸楼开启城门重逾千斤,俱是精兵悍将,亦需不少数量。
兼据云迩方才所察,人数至少六百朝上。
由此观之,从南门悄无声息大敞开始,或许便己经落入“敌人”圈套……
押赴军士较他所测多超一倍之数,看来此次的楼兰控尸军“非同小可”,不知中军北营情况如何?但愿箫冥西山援军快些。
不然,恐怕两边的人,都得“撂”在这里……
举首西望,所见殷红尽染,流血漂橹,满目悲惨疮痍。
左侧郡守官邸,情形影绰透出。
青砖瓦台,广门深开,山峦般密密麻麻堆叠着一具具尸身,众生百态,惊惧哭泣,死不瞑目,沉下心细观皆乃五原郡城黔首黎民,熟知相识,青少壮力,老幼妇孺……
院内周壁墙侧横七竖八地歪倒着,本应巡防五原郡城各处,身着鱼鳞甲的驻军兵士……
郡守官邸可谓尸山血海,血若滔滔江河奔涌而下。
最为显眼的是,斗角重檐丈高处,悬吊着一具尸体。
墨发凌乱,血污覆面,难窥样貌形容,身材高大,体魄魁梧,颇具将帅之姿……
“少主!!那是……”云赳遽然大呼,惊得目眦欲裂。
少年淡漠抬手,蓦地制止住云赳接下来的话语。
桃花明眸流转,远眺城楼洋洋得意的宫中内侍。
北城楼上,内侍“势实并举”、恃军而待,右手“兴奋”高举绫锦黄绢。
面白无须,似笑非笑,“奴婢这儿,有道陛下旨意,还需向您宣读!烦请世子殿下稍候!”
清雅少年,闲适自若,面带轻嘲,勾唇浅笑,“宣旨?!你给本世子宣哪门子旨?!要宣、不应该是、宣给‘定国公’嘛……”
少年话语间,刻意重念了“定国公”三个字,尾音将落时,透着几分耐寻的“意味深长”……
内侍神色霎时一僵,俶尔故作镇定“笑”问,“不知世子殿下、可否瞧见那郡守官邸内悬吊起来的尸首了?!那便是‘己故去’的‘定国公’!!”
少年侧目睃了眼那具高悬的尸身,心中暗嗤,我还能蠢到连自己父亲都认不出来吗?真以为找来个身形相似的就识不得了?
愚昧至极!可笑至极!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天才”想到的主意?
以为来这一出“洋相”,就能趁乱扰人“心神”?荒谬!!
也是首至此刻,少年心下方才彻底安定落稳。
未见其人,恰好说明“暂时安全”,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现在只需要同这群人“周旋”,拖延时间待西山援军即可……
少年“疑惑不己”,“真诚”地发问道,“特意引本殿下前来,倘若那真是‘定国公’尸身,你不应该置你身前,‘搂着抱着’当作‘护身符’吗?
做什么离你这般远遥,如此还能有什么用呢?”
“你!!你实乃‘欺尊罔上’的‘狂悖’之徒!!”内侍“气急败坏”,似未曾料到有人胆敢如此地藐视“君威”。
“勃然大怒”地高声呼喝道,“咱家代陛下宣旨,等同于圣上亲临!你竟敢‘大不敬’!!”
“愤慨”转瞬即逝,终归平缓冷静。
约莫觉得城下之人“活”不了太久,不必与其“置气”刹时就顺了几分。
后似急于“了结”此间诸事,隐含“讥讽”地正色凛声道,“‘定国公’己‘遵旨伏诛’,该轮到世子殿下了……”
旋即,陡然展开右手上的黄绸丝缎,捏着嗓子,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元光西年冬月,皇太子曜,目无君父,逆乱朝纲,罪大恶极。废为庶人,尽戮九族。
豺狼丑类,敢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辄辄猖狂之计。
朋党支羽,倒施奸行。雷霆所当,巢穴尽覆。獲此凶竖,正其刑书,与众弃之,兹为国典……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隽秀少年不屑冷笑嗤弄,都颁得些什么“牛鬼蛇神”?!
“废黜太子”也就罢了,连同“党羽”一起“收拾”?
这“牵连”范围之博广,莫非“嫌弃”国祚太过于“绵长”了?!
“七拐八绕”地算起来,“同罪逆施”者可不少……
如此行令,大雍“半壁江山”不就轻而易举地“坍塌”了?“自毁长城”也不能是这么“无脑”的“毁”法儿?
将“朝廷官员”悉数斩杀完,难道“帝王”要充“光杆司令”?
要知道,皇太子背后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啊!
丞相、大司马、御史大夫,三公至位当中,东宫一家“独占”其二,道谓“权倾朝野”,亦是分毫不为过的……
外祖是历经“三朝”的老臣王焘,列百官魁首,居丞相要职,协助帝王处理全国政务,乃文臣系统的最高长官。
其母族更是两大顶级世家望族其一的琅琊王氏。
“岳父”则是,统领举国军事的大司马,节制天下兵权的大元帅。
虽说,定国公实际只能掌“自家”军马,略微“名不副实”,但是,执调度全军“虎符”的殊荣尚存,依旧“位高权重”。
“妻族”源出于功勋卓著、彪炳史册的朝中“新贵”西凉楼氏。
这得多么“丧心病狂”,才能“下达”此般“旨意”?
除毙所有“关联党朋”,一点“后路”都不留“情”……
岂不是“硬生生”地逼迫“同党们”掀翻政权、趁势“起兵造反”?!
虽然早就猜测到未央宫那位必然没安什么“好心”,但也没想到会干出这么“疯癫”到“不顾一切”的事情?
估忖不一定尽出于其手,更多是椒风殿的鄯昭仪,指不定还有匈奴的“影子”,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
那也只能证明,这帝王当得没有什么“真本事”!
都让一个亡国女人给“篡了权、夺了政”,还让外邦以及其他心怀叵测者“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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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一柱香”,通常三十分钟左右。
2.古代一“息”,约6.4秒。
3.“瓮城”,又称“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