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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第二次找上门时，身边跟着的女人自称“倾诉”，说是整理旧物时发现了安屿当年的信件。她穿着素净的棉布裙，说话时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像个无意中卷入风波的无辜者。
“这些信……或许不该拿出来。”倾诉摊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泛黄，字迹歪歪扭扭，却刻意模仿着安屿的笔锋，“但我觉得，真相不该被埋着。”
安辞拿起信纸，最上面一页写着：“洛白说得对，我对安辞太残忍了，可小宇拉着我的手喊‘爸爸’时，我怎么舍得走？”另一页写着：“汇款单不能停，这是我欠她们母子的，安辞那边……只能再等等了。”
字迹里的犹豫和挣扎，像极了安屿面对难题时的笔触。连安沫凑过来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皱起眉：“这……这真的是姐姐写的？”
“不然呢？”洛白冷笑一声，接过话头，“倾诉是当年安屿在小镇住时的邻居，这些信是安屿托她保管的，说‘万一我出了意外，就让这些信告诉安辞真相’——看来，她自己都知道亏欠你太多。”
倾诉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安屿当年总躲在院子里写信，写着写着就哭。有次我路过，听见她跟洛白打电话，说‘真怕安辞知道我有了孩子，会恨死我’。”
安辞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她认得安屿写信时的习惯——遇到“安辞”两个字，笔尖总会不自觉地加重，可这信里的“安辞”，笔画轻得像随时会散开。更重要的是，安屿从不跟人说“我欠你”，她只会默默去做，就像她记了三十年的恩情，从不在嘴上挂着。
“这些信是假的。”安辞把信纸推回去，目光平静地看着倾诉，“你模仿她的字迹，却没学过她的心。”
倾诉的脸色白了一瞬，很快又恢复镇定：“我没必要骗你……”
“你当然有必要。”安辞打断她，看向洛白，“洛白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配合她演这出戏？”
洛白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胡说什么！”
“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她是‘邻居’？怎么会清楚信里的内容？”安辞站起身，走到画架前，指着那片钴蓝的海，“安屿画海时，永远会在浪底藏一抹暖黄，那是她心里的光。你们只学得到她的笔，学不到她的光。”
她忽然想起警察提过，洛白的账户里有笔匿名汇款，时间正好是造谣风波最盛的时候。当时没查到来源，现在看来，多半与这个“倾诉”有关。
“倾诉女士，”安辞的目光落在她发颤的手指上，“你手里的信纸边缘有新鲜的折痕，墨迹也没干透——这信，是昨天才写的吧？”
倾诉猛地攥紧信纸，指尖泛白。洛白见状，突然上前一步：“就算信是假的，你敢否认安屿在小镇住过？敢否认她对小宇超乎寻常的好？”
“我不否认。”安辞拿起那张西人牵手的画，“她住过，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外甥；她对小宇好，是因为心疼他没爸爸。这些不是秘密，更不是你们嘴里的龌龊。”
她转向倾诉，语气轻了些：“洛白恨安屿不接受她，可你呢？你图什么？为了钱，就要帮着她毁掉一个逝者的名声，吓到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倾诉的嘴唇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动摇。洛白立刻拽了她一把，恶狠狠地瞪过去：“别听她胡说！我们有证据……”
“你们没有证据。”安辞打断她，声音清亮，“你们只有嫉妒，只有恶意，只有见不得她好的龌龊心思。”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该走的是你们。安屿的世界干净得很，容不下你们这些脏东西。”
洛白还想说什么，却被倾诉拽了拽。倾诉把信纸塞进包里，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洛白见状，也只能愤愤地跟上，临走前撂下一句：“你等着。”
门被关上的瞬间，安辞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她看着画架上的海，忽然觉得，洛白和倾诉就像两滴掉进清水里的墨，虽然会搅浑一阵子，但只要耐心等，水总会慢慢变清。
安沫端来一杯温水，小声说：“姐，她们还会再来吗？”
安辞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暖意：“来不来都没关系。”她指了指画里的槐花，“你看，花照样开，海照样蓝，她们改变不了什么。”
那天傍晚，她给南方打了电话，女人说，有个陌生女人去小镇打听小宇的出生证明，被邻居赶走了。“安辞，谢谢你。”女人的声音带着感激，“小宇说，要画一幅最蓝的海，送给你当护身符。”
安辞笑了，挂了电话，在画里添了道彩虹，一头连着海，一头连着老槐树。
她知道，恶意或许还会卷土重来，但只要她守着这片海，守着那些温柔的回忆，就什么都不怕。因为安屿的光，永远亮在画里，亮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