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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持续到第二天下午。
颜小满盘腿坐在客房的地毯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膝盖上，正在修改婚礼方案。小橘猫布丁蜷在她腿边，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她的脚踝。
"别闹，布丁。"颜小满轻轻用脚尖揉了揉小猫的肚子，"姐姐在工作呢。"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雨势比昨晚小了些，但天色依然阴沉得像是傍晚。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网络连接更是断断续续。幸好顾承远的别墅里有完善的办公设备，她才能继续工作。
客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颜小满头也不抬地说。
门开了，顾承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他今天穿着深灰色家居服，头发微微有些乱，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
"午餐。"他简短地说，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颜小满凑过去看——一碗冒着热气的番茄牛肉意面，旁边是蔬菜沙拉和一杯柠檬水。摆盘精致得像是高档餐厅的作品。
"你做的？"她惊讶地问。
顾承远靠在门框上："不然呢？外卖送不上山。"
颜小满挑起一叉子面条送入口中，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天啊！太好吃了！你居然会做这么复杂的菜？"
"在意大利留学时学的。"顾承远语气平淡，但颜小满敏锐地注意到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修改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颜小满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按你说的调整了投影预算，海鲜菜单也换了。不过那个'星河缆车'真的很安全，我找了三个供应商的资质证明..."
她突然停住了，因为顾承远己经走到她身后，俯身看着屏幕。他离得太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丝，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里，"顾承远伸手点了点屏幕，修长的手指几乎擦过她的脸颊，"灯光效果太复杂，简化一些。"
颜小满突然觉得房间里的氧气不够用了。她僵硬地点点头："好、好的。"
顾承远首起身，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吃完把修改稿发我邮箱。我去书房处理些文件。"
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颜小满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疯了疯了..."她小声嘀咕，"对着那个控制狂脸红什么？"
布丁"喵"了一声，跳上床头柜，好奇地嗅着那杯柠檬水。
"别碰那个，"颜小满把小猫抱回来，"那可是顾大总裁亲手榨的柠檬水，洒一滴他可能要把我们俩都赶出去。"
吃完午餐，颜小满把修改好的方案发给了顾承远，然后决定探索一下这栋别墅。毕竟他们还要在这里困上至少一天，熟悉环境总没坏处。
她抱着布丁，轻手轻脚地走在走廊上。别墅的二楼除了客房和主卧，还有一间健身房和一个她昨天就注意到的书房——顾承远明确禁止她进入的地方。
"好奇害死猫，"她对着布丁说，"但我们只是路过看看，对吧？"
书房的门虚掩着。颜小满做贼似的凑近，从门缝往里看。顾承远背对着门坐在电脑前，正在视频会议。他的声音冷静而权威，与跟她说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并购案周五前必须完成尽职调查...不，我不接受任何借口..."
颜小满正要离开，突然注意到书房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楼梯，通往天花板上的一个开口——那显然是阁楼的入口。
"奇怪，"她皱眉，"为什么书房里会有阁楼入口？"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整栋别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啊！"颜小满惊叫一声，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本能地抱紧了布丁。
"颜小满？"顾承远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伴随着椅子翻倒的声响，"你在外面？"
"我、我只是..."她的声音在又一道闪电亮起时变成了尖叫。从小父亲离家那晚就是这样的雷雨夜，她从此对黑暗和雷声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顾承远出现在门口。借着窗外不时闪过的电光，颜小满看到他脸上罕见地带着一丝慌乱。
"停电了，"他说，声音比平时紧绷，"应该是雷电击中了附近的变压器。"
又一声炸雷响起，颜小满不假思索地扑向顾承远，把脸埋在他胸前。布丁在她怀里抗议地"喵"了一声，跳到了地上。
顾承远僵住了，但下一秒，一记特别响亮的雷声让他也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颜小满惊讶地抬头："你也怕打雷？"
"不，"顾承远嘴硬道，但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他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只是...不太喜欢。"
颜小满突然笑了，恐惧感奇妙地减轻了："原来完美无缺的顾总也有害怕的东西。"
"闭嘴。"顾承远没好气地说，但手依然扶着她，"书房有应急灯和蜡烛，跟我来。"
他们摸索着回到书房。顾承远打开手机闪光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应急灯和一盒蜡烛。暖黄的光线很快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给。"他递给颜小满一支手电筒，"我备用的。"
颜小满接过手电筒，发现上面还贴着一个小标签，写着"客房用"——显然是新贴上去的。
"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她惊讶地问。
顾承远假装没听见，专心地点燃蜡烛："停电可能持续几个小时。你最好——"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听起来像是树枝砸在了屋顶上。两人同时跳了起来，颜小满再次抓住了顾承远的手臂。
"没事，"顾承远的声音柔和了些，"只是风太大了。"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颜小满突然发现，在这样的光线下，他看起来没那么冷漠了，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柔。
他们靠得太近。近到颜小满能数清他的睫毛，能看到他瞳孔中跳动的烛光，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一种奇特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动，让颜小满的心脏砰砰首跳。
布丁突然跳上书桌，碰倒了一个相框。清脆的声响打破了魔咒，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笨猫！"颜小满赶紧去扶相框，却发现那是一张被反扣着的照片。出于好奇，她偷偷瞥了一眼——
照片上是顾承远和一个美丽女子的合影。他穿着礼服，女子穿着婚纱，但照片被人从中撕开又勉强粘合，女子的脸被墨水涂黑了。
"别看那个。"顾承远一把夺过相框，声音冷得像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颜小满赶紧道歉，但好奇心战胜了理智，"那是...你前女友？"
顾承远把相框锁进抽屉，表情重新变得冷峻："不关你的事。"
气氛一下子跌入冰点。颜小满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挽回。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阁楼入口。
"那个阁楼..."她试图转移话题，"为什么入口在书房里？"
顾承远的表情变了，虽然只有一瞬间："储藏室而己。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反应反而激起了颜小满的好奇心。但没等她继续追问，顾承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
"我接个电话。"他快步走出书房，但没完全关上门。
颜小满本不想偷听，但在寂静的别墅里，顾承远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说过不要再联系我...不，我不会改变主意...你敢威胁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颜小满能听出其中的愤怒和...恐惧？
"听着，陈森，"顾承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敢接近她，我会让你后悔出生。"
电话挂断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颜小满犹豫着是否该出去看看，这时顾承远突然回到书房，脸色苍白得吓人。
"颜小满，"他的声音异常严肃，"如果有一个叫陈森的人联系你，不要接电话，不要回复任何信息，立刻告诉我。明白吗？"
颜小满被他的表情吓到了："那个陈森是谁？为什么他会联系我？"
"只要记住我的话。"顾承远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显得疲惫不堪，"现在，我们该想想晚餐怎么解决了。冰箱里还有些食材，但煤气灶需要电力点火..."
他故意转换话题的态度很明显。颜小满决定暂时不追问，但那个名字——陈森，还有阁楼的秘密，以及被撕毁的婚纱照，都像拼图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
"我可以试试用打火机点火，"她提议，"如果你不介意吃简单的炒饭的话。"
顾承远点点头，表情稍微缓和："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颜小满心头一暖。她跟着顾承远下楼去厨房，烛光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暴风雨还在继续，但在这一方烛光照亮的小天地里，颜小满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尽管顾承远身上还有太多谜团，尽管那个神秘电话令人不安，但此刻，他们只是两个在停电夜晚互相依靠的普通人。
而那个差点在烛光中发生的瞬间，那个心跳加速的对视，像一粒种子，悄悄埋在了她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