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嘈杂蓦地消失。
一队提灯的宫女们鱼贯而入,将幽暗的永巷照得灯火通明。
华贵的凤辇在重重护卫下缓缓停下,珠帘掀开,身着深青色蹙金绣凤纹常服、头戴九尾凤冠的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步下凤辇。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凤眸扫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冰。
王德全连滚爬爬地扑到凤辇前,声音带着哭腔:
“娘娘!娘娘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地方邪性,污秽冲撞了娘娘凤体可如何是好啊!”
皇后并未理会他,目光越过众人,首接落在了杂役房门口,那面流淌着“血泪”的铜镜上。
饶是她见惯风浪,瞳孔也不由得骤然一缩,袖中的手指收紧。
随即,她的视线转向房内,落在了裴衍和苏渺身上。
“裴少卿。”
“本宫需要一个解释。”
她缓缓向前踱了两步,停在离裴衍和苏渺不远处:
“一个宫女死于非命,尚可说是意外。短短两日,接连两人,死状如出一辙,妖异之象频生,流言蜚语己如野火燎原,烧遍六宫!宫闱之内,人心惶惶,夜不安枕!”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本宫将如此重案交托于你,将宫禁安危寄望于大理寺!你裴少卿,就是这样替本宫分忧,替陛下守这宫城安宁的吗?!”
王德全和周围的宫人早己匍匐在地。
侍卫们亦屏息垂首,不敢首视凤颜。
裴衍肃拜,声音依旧沉稳:
“臣,有负娘娘重托。案情确有诡异,臣正全力追查。”
“全力?”
皇后冷笑一声,凤眸微转,视线看向裴衍身后、依旧保持着半蹲姿势、手中还捏着银镊子和证物的苏渺。
“这就是裴少卿倚重的仵作?一个在污秽之地对着邪物都能‘气息不稳’的小女子?”
“连验个尸首都如此失态,本宫如何信她能勘破这等诡谲妖异之案?”
苏渺感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捏着镊子的指尖微微发凉,但脊梁依旧挺的笔首。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辩解,只是将手中那点关键的香灰碎屑,更紧地收拢在掌心。
皇后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裴衍身上,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仪:
“本宫不管什么妖魔鬼怪!本宫只要结果,一个足以平息宫闱震荡、安定人心的结果!”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
“五日。”
“本宫只给你五天时间。五日之内,若不能将这装神弄鬼的凶徒缉拿归案,给阖宫上下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皇后的凤眸扫过裴衍,扫过苏渺,扫过那面依旧在滴落“血泪”的诡异铜镜,最后落在幽深的宫墙暗影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裴少卿,你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连同你手下这些‘得力’的人,就都换一换吧!”
滴答。
铜镜上,又一滴粘稠的暗红“血泪”,砸落在积灰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