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最后一步。”
周玉柏拉开右手边的金属柜,里面整齐陈列着数十个玻璃瓶:
程谱用过的咖啡杯、沾着唇印的吸管、揉皱的草稿纸……
最醒目的位置放着一支试管,里面凝固着程谱第一次因信息素失控而落下的眼泪。
当他转动控制台旋钮,主屏幕切换到程谱宿舍的实时画面。
枕头下露出半截全家福,床头摆着他送的保温杯,衣柜里挂着那件被他信息素浸透的外套。
每一个角落都证明着:
程谱的生活早己被他填满。
暗室的门突然打开,黎渊端着咖啡斜倚在门框:
“玩脱了?监控显示你的小Beta正在往校门口跑。”
周玉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放大程谱踉跄逃跑的背影。
“知道蝴蝶为什么要咬破茧吗?”他抚过屏幕上程谱泪湿的脸,“因为挣扎会让翅膀充血,飞得更美。”
黎渊瞥见墙上新增的照片矩阵,程谱母亲病房的监控截图、透析机参数表、伪造的肾脏配型报告,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连他的崩溃都计算好了?”
周玉柏取下金丝眼镜擦拭,露出那双虹膜边缘泛着暗金环的眼睛。
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上正好倒映出程谱摔倒在雪地里的画面。
“这不是崩溃。”
他按下遥控器,程谱宿舍的投影骤然铺满整个天花板。
三百六十度的画面里,每面墙都贴满了同一个少年的睡颜。
“是蜕变。”
程谱站在仁和医院走廊的窗前,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他请了三天病假,连夜坐高铁回到老家。
没有告诉周玉柏,甚至没有回复对方接连发来的七条消息。
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远离那座吞噬他的学院。
更重要的是,他迫切想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程谱的手死死按在办公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那张便签纸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墨迹晕染开来,却依然能清晰辨认出那个让他血液凝固的签名。
“周玉柏凭什么决定我母亲的治疗方案?”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颤抖,“她只是一个普通病人,你们医院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医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躲避。
他机械地将病历本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程先生,根据《特殊医疗管理条例》,某些特殊病例的治疗方案需要经过专家委员会审核。周教授是我们特聘的专家顾问,这很正常。”
“正常?”程谱突然笑了,那笑声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母亲这半年来每次病情好转就会突然恶化,每次恶化都‘恰好’发生在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一股热流顺着脊椎窜上来,程谱不得不扶住桌沿才没跪倒。
他的视野开始扭曲,医生办公室的白色墙壁上浮现出诡异的波纹。
更可怕的是,他闻到了一股玫瑰味正不受控制地从自己后颈渗出,在密闭的诊室里越来越浓。
可是这怎么会呢?
他不是真的Omega啊。
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警觉,他快速按下了桌下的紧急呼叫按钮。
“程先生,您需要立刻隔离。”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程谱的颈后,“您的腺体状态明显异常。”
程谱想反驳,想质问,但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
他的双腿突然失去知觉,整个人向前栽去。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医生对着赶来的护士大喊:
“准备隔离间,这里有Omega发热期间要到了!”
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看见医生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一角熟悉的烫金名片,周氏医疗集团首席研究员,周玉柏。
程谱的视野开始扭曲,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潮湿的雾气。
他的身体烫得可怕,后颈的腺体突突跳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面破出来。
每一次心跳都带起一阵滚烫的热流,顺着血管冲刷全身,连指尖都泛着不正常的粉。
“按住他!”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腺体己经到临界点了!”
程谱想反驳,想说自己不是Omega,可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烤过,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领,布料摩擦过腺体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感猛地窜上脊椎,让他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护士们手忙脚乱地架住他,可他的双腿己经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自己被人半拖半抱地往诊疗床上放。
“我不是……”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软得不像话,尾音发颤,像是带着哭腔,“我只是……注射了假性……”
医生不耐烦地扣住他的下巴,拇指粗暴地掀开他的眼皮。
“虹膜环都成型了还装Beta?没有任何药剂能模拟Omega的生理虹膜特征。”医生冷笑一声,“难不成你戴了美瞳?没必要在医生面前说谎。”
程谱的呼吸一滞。
没有任何药剂能模拟Omega的生理虹膜。
那周玉柏给他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恐惧和愤怒还没来得及爆发,身体深处突然涌起一股更强烈的热浪。
程谱的呼吸猛地一滞,眼前炸开一片白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后颈的腺体像是被烙铁烫过,又疼又痒,甜腻的信息素疯狂外溢,几乎要将他溺死在自己的气味里。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抓挠着后颈,想要缓解那股难耐的灼热,却只换来更剧烈的刺激。
“呃……!”
一声短促的惊叫后,程谱彻底陷入黑暗。
最后的感知,是有人将他打横抱起,熟悉的雪松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强势地压住了他失控的信息素。
是周玉柏。
他想要挣扎,想要尖叫,可身体却背叛了他,本能地往那个怀抱深处蜷缩,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程谱在柔软的床褥间醒来,意识缓慢回笼。
首先感受到的是后颈腺体残留的刺痛。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的皮肤微微发烫,比平时更加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