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程谱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那股雪松的气息更浓了,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程谱的思维变得迟钝,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只正在书写的手吸引。
骨节分明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还有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青筋。
他恍惚间想起登山那天,这只手是如何轻松地固定好他摆弄了半小时都没搭好的帐篷支架。
“看懂了吗?”
温热的吐息突然拂过耳畔,程谱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要贴到周玉柏的肩膀上。
他慌乱地后仰,却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
“小心。”
周玉柏的手比他更快,稳稳扶住了摇晃的杯子。
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那一瞬间,程谱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
他倒吸一口冷气,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周玉柏的袖口,而对方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他,镜片后的眸光暗得惊人。
“对、对不起!”
程谱触电般松开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书本:“我......我突然想起还有课......”
周玉柏没有阻拦,只是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丝质手帕擦了擦镜片。
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有礼的微笑:“需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了!谢谢学长!”
程谱抱着书包落荒而逃,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把笔袋落在了桌上。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大门外,周玉柏才缓缓拾起那支遗落的钢笔。
他轻轻着笔身上残留的温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当晚,程谱做了一个梦,他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雪松林中。
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四周静谧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冷冽的松木香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形的绸缎缠绕着他的四肢。
他试着向前走,可每迈出一步,那股气息就变得更浓,几乎要渗入他的皮肤。
“......有人吗?”
他的声音在林中荡开,却没有回应。
突然,一阵风掠过树梢,松针沙沙作响。
程谱的后颈猛地刺痛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住。
他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仿佛有什么在皮下跳动。
“唔......”
他想逃,可双腿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雪松的气息越来越重,压得他呼吸困难。
隐约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程谱。”
那声音温柔又危险,像是周玉柏的,却又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程谱猛地挣扎起来,可身体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连手指都无法弯曲。
他拼命想睁开眼睛,可眼皮沉重得像是被胶水黏住。
“别怕。”
那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更近,几乎贴在他的耳畔。
程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抚上他的后颈,轻轻着那块发烫的皮肤。
“不......”
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骤然响起。
程谱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窗外天刚蒙蒙亮,宿舍里一片昏暗,只有电子钟的荧光数字显示着6:30。
他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梦境中的压迫感仍未完全消散。
是梦?
可那雪松的气息,后颈的刺痛,还有那个声音,都真实得可怕。
程谱缓缓坐起身,手指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后颈。
触到的皮肤微微发烫,比平时更敏感,指尖轻轻一碰就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怎么回事......”
他下床走到浴室,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腕,总算让他清醒了一些。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没睡好。
程谱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背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后颈的头发。
皮肤光滑如常,没有任何异常。
他松了口气,把这归咎于最近压力太大,或是天气变化导致的神经敏感。
可当他转身准备洗漱时,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锁骨下方隐约浮现出几道淡粉色的细纹,像是血管的痕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程谱愣了一下,伸手去擦,可那些痕迹并不是污渍,而是真真切切地印在皮肤上。
“热水烫的?”
窗外,晨光渐渐漫进来,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程谱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多想。
周玉柏修长的指尖在监控屏幕上轻轻划过,描摹着程谱后颈的轮廓。
镜面倒影中那一闪而逝的银光被他精准捕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终于......”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监控室的门被推开,黎渊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视线扫过屏幕后挑了挑眉:“要到下一个阶段了?”
周玉柏没有回答,只是接过咖啡,镜片反射的蓝光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黎渊叹了口气,将咖啡放在控制台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玉柏,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周玉柏的手指微微一顿。
“我是说,”黎渊斟酌着用词,“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或许......可以用更正常的方式追求?”
监控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你知道的,”黎渊继续道,语气比平时认真许多,“跟踪、监控、药物......这不是正常人谈恋爱的方式。”
周玉柏终于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深不见底:“那你说,什么是‘正常’的方式?”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黎渊后背一凉。
“就......送花?约会?”黎渊硬着头皮举例,“至少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周玉柏轻笑一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变成我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