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子时的更鼓刚过，窗台上的黑猫突然竖起尾巴。它的金色右眼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瞳孔里映出七枚旋转的古钱。
"丁小七，"黑猫开口，声音忽远忽近，"你以为打破轮回就结束了？"
我握紧胸前的铜钱剑烙印，剑形纹身正在发烫。黑猫轻盈地跳上书桌，爪子按在那本《守夜录》上。书页无风自动，停在一幅奇特的经络图前。
"守夜人修行，分三境九劫。"它用尾巴尖点着图纸，"你现在连门槛都没摸到。"
第一境·凡尘九劫
黑猫的爪子划过第一段经络，我的右眼突然刺痛。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夜游境的学徒举着铜钱剑，在坟场被群鬼戏弄
镇魂境的修士符纸燃尽，反被厉鬼附身
破妄境的老者看透幻象，却因此疯癫
"凡尘三劫，修的是'见鬼'。"黑猫舔着爪子，"你现在能看到404病房的焦尸，算勉强入了夜游境。"
我猛地抬头："那晚在医院......"
"通幽境的馈赠。"它右眼眯起，"你无意中穿过阴阳界，所以伤口会渗出317的血迹。"
第二境·幽冥七劫
书页翻到第二幅图，黑猫的毛发突然炸开。我闻到一股焦臭味，仿佛有东西在焚烧：
通幽境的守夜人困在阴间路，变成指路鬼火
渡厄境的高僧超度亡魂时，反被怨气侵蚀成僵尸
断因果境的修士斩断红线，自己却化作石像
"你的铜钱剑。"黑猫用尾巴卷起桌上那枚锈蚀铜钱，"七枚古钱对应七劫，觉醒一枚才能破一境。"
铜钱突然嵌入我的右手虎口，血肉被灼烧的滋滋声中，一幅画面浮现：二十年前的妇幼医院，我抱着婴儿冲出火场，却把另一个留在404......
"这就是你要斩的因果。"黑猫冷笑。
第三境·无间三劫
书页最后部分被血迹浸透，黑猫的爪子迟迟不敢落下：
无间境的守夜人修改因果，导致整条街道消失
守望境的前辈化作黑猫，永远徘徊在阴阳间
归墟境的初代，只剩《守夜录》上一個名字
"选你的路。"黑猫突然跃上窗台，月光把它映成半透明：
继续镇魂，最终变成陈默那样的活死人
专注超度，可能如高僧般坐化成佛
斩断所有因果，成为新的阴阳规则
我低头看手心的铜钱，发现锈迹褪去后露出两个字："新生"。
"对了。"黑猫在消失前回头，"你师父选的是第三条路。"它用爪子点点自己空洞的右眼，"所以他成了我。"
"我选第三条路。"
我握紧手中的铜钱，锈迹剥落后露出的"新生"二字微微发烫。黑猫的独眼眯起，嘴角勾起一个近乎人类的笑容。
"那就别后悔。"
它的身影骤然消散，化作一缕黑烟钻入我的右眼。剧痛袭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眼球里搅动。我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惨叫，视线被血色浸染。
当疼痛稍缓，我睁开眼，发现世界变了——
空气中飘浮着无数细密的红线，有的缠绕在我手腕，有的连接着远处的黑暗。最粗的那根，从我的心脏延伸出去，另一端消失在妇幼医院的方向。
因果线。
第一斩：师徒之因
我顺着红线来到城隍庙后院，看见年轻的师父正在给一个婴儿的右眼嵌入铜钱。婴儿不哭不闹，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首勾勾地盯着我。
"斩！"
铜钱剑挥下，红线应声而断。师父猛地抬头，他的右眼开始腐烂，红头蜈蚣从眼眶里爬出。
"孽徒！"他咆哮着化作黑烟消散。
我的右眼突然流出黑血，视野缺失了一块。
第二斩：血脉之因
下一根红线引我来到老宅。奶奶跪在祠堂里，正将一本《守夜录》塞进婴儿襁褓。
"奶奶......"
她回头看我，眼神清明得可怕："小七，守夜人的血脉必须延续。"
剑光闪过，奶奶的身影如沙粒般飘散。我的左耳突然失聪，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
第三斩：自我之因
最后一根红线绷得笔首，将我拽回妇幼医院404病房。焦黑的婴儿床上，两个婴儿并排躺着——一个是我，另一个是......
陈默。
铜钱剑剧烈震颤，七枚古钱全部脱落，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
"原来如此。"我苦笑，"从来没有什么传承，只有我们三个人的轮回。"
剑刃斩落的瞬间，整座医院开始崩塌。我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涌动的黑雾。红线尽断，但代价是——
我正在消失。
最后一刻，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肩上。
"恭喜。"黑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你自由了。"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慢慢站起，接过我手中的铜钱剑，走向晨光中的城市。
而我的意识，逐渐沉入永恒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