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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林清绾站在病房门口，透过半开的房门看见谢临川正倚在病床上。他苍白的指节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床头柜上散落着几张被撕碎的纸片，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探视时间到了。"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清绾回神，发现自己的手掌正紧紧攥着那瓶程野硬塞给她的红花油。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嗡嗡的运转声，她走过去投币，指尖在按键上犹豫——可乐，还是矿泉水？
"两罐可乐。"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猛地转身。谢临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病号服领口敞开，锁骨处的疤痕在日光灯下泛着淡粉色。他接过可乐，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
走廊监控摄像头的红光闪烁。林清绾盯着他拧开可乐罐的动作，泡沫溢出时，她看见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针孔。
"来看我笑话？"谢临川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时，林清绾瞥见他颈侧若隐若现的淤青。
"程野受伤了。"她听见自己说，"膝盖缝了五针。"
可乐罐发出轻微的挤压声。谢临川擦掉嘴角的泡沫，忽然露出一个微笑："真巧，我这里也有伤。"他扯开病号服衣领，锁骨处的疤痕延伸进衣领阴影里，"医生说可能留疤。"
林清绾的视线落在那张被撕碎的纸片上——透过碎片间隙，她看见"金融系"三个字和某个银行logo的残影。
"你到底在做什么？"
谢临川将碎纸片扫进垃圾桶："清理垃圾。"他忽然倾身靠近，薄荷气息扑面而来，"就像你清理程野父亲公司的烂摊子那样。"
病房电视突然切换到财经频道，主持人正在播报谢氏集团的最新收购案。林清绾看见屏幕上闪过父亲的照片，以及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签名——和上周出现在她书包里的借据复印件一模一样。
"你偷了我的东西。"
"借阅而己。"谢临川按下遥控器关掉电视，"就像你借走程野的参赛资格那样。"他指了指窗外，"看，你的好闺蜜来了。"
苏晴抱着一束向日葵冲进病房，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清绾！医生说谢临川可以出院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林清绾攥紧的可乐罐上，"你们......"
"该走了。"谢临川将病号服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腕间的针孔。他起身时，林清绾看见他后腰处露出半截绷带，殷红的血迹己经渗透纱布边缘。
走廊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苏晴小声问："他到底......"
"小心台阶。"谢临川突然打断，伸手虚扶苏晴的手肘。这个动作让林清绾想起运动会那天，他也是这样"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林清绾看见谢临川对着电梯镜面整理衣领。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刻意在拖延时间——首到电梯数字跳到1楼，他才突然转头，隔着逐渐闭合的金属门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让林清绾想起暴雨夜的天台，想起他扔进她掌心的薄荷糖，想起所有那些看似随意却暗藏锋芒的瞬间。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一行：
【监控备份己销毁。下次见面，记得带证据。—L】
林清绾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感觉掌心的可乐罐正在慢慢变凉。远处传来护士推着药车的轱辘声，混杂着其他病房隐约的哭泣。她忽然明白，谢临川从来都不是在玩游戏——他是在下一盘棋，而她和程野、陆离、苏晴，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林清绾转身走向楼梯间，却在拐角处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陆离抱着一叠素描本站在那里，镜片后的眼睛在日光灯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早就知道。"她听见自己说。
陆离没回答，只是将最上面那本素描本递给她。翻开的第一页，赫然是谢临川站在金融中心顶楼的照片，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证据编号07"。
当他们下到一楼时，正看见谢临川靠在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上，指尖的打火机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他抬头望向住院部大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林清绾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另一条短信：
【十七岁的烟花，终究会照亮某些人的坟墓。—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