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里那场因徐阳而起的、无声的“心跳对峙”,最终在宁颜震惊的沉默和赵坦那被“出卖”的急促心跳中,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不了了之。赵坦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冷着脸签了那份合同,随即投入到更加繁重的工作中,仿佛刚才的质问和那失控的心跳从未发生。但宁颜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份因赵坦吃醋而起的隐秘甜意,像一颗被偷偷埋下的种子,在她心底悄然发芽。工作时,她偶尔会偷偷观察他冷峻的侧脸,耳边仿佛还能回响起那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嘴角便忍不住偷偷上扬。原来,冰山也会因她而动摇,这认知带来的巨大窃喜和安全感,甚至暂时驱散了赵氏阴云带来的压抑。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
几天后,一封设计精美的邀请函送到了赵坦的办公桌上——由赵氏集团主要股东之一、德高望重的周老举办的慈善答谢晚宴。这种汇集了赵氏核心圈层和重要合作伙伴的场合,向来是暗流涌动的名利场,也是林美凤和赵锐展示“家庭和睦”、拉拢人心的最佳舞台。
“晚上跟我去周老的晚宴。”赵坦将邀请函推到宁颜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不是商量,而是任务。
宁颜的心微微一沉。又要去面对那个虚伪冰冷的“家”?她想起上次家宴的窒息感,想起林美凤恶毒的言语和赵坦碎裂的酒杯,指尖有些发凉。但她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好的,赵先生。”
她知道,赵坦带她去,绝不仅仅是需要一个女伴。她的“耳朵”,将在那个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场合,成为他最关键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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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周老位于半山腰的奢华庄园灯火辉煌,名车云集。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在空气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上流社会的浮华盛景。
宁颜穿着一身赵坦让人送来的、剪裁合体的珍珠白色小礼服,简约大方,衬得她气质清新脱俗。她挽着赵坦的手臂步入宴会厅,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有惊艳,有好奇,更有来自赵氏核心圈层的审视和来自林美凤、赵锐那毫不掩饰的、带着恶意的打量。
赵坦一身纯黑色高定西装,气场强大,面容冷峻,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他微微侧头,对宁颜低语,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目标,林美凤和财务董事王董。留意他们任何私下接触。”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痒。
“明白。”宁颜低声应道,努力压下心头的紧张,将所有的感官调整到最佳状态。她就像一个无形的雷达,瞬间锁定了人群中正与几位贵妇谈笑风生的林美凤,以及不远处正与周老交谈的、看起来严肃刻板的财务董事王董。
悠扬的音乐、宾客的寒暄、侍者托盘的碰撞声……无数的声浪涌入宁颜的耳朵。她必须像最精密的仪器,从中过滤、分辨出属于目标人物的声音碎片。这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精神控制,额角很快传来熟悉的胀痛感。
赵坦带着宁颜周旋于宾客之间,从容应对着各方的寒暄和试探。他强大的气场和滴水不漏的言辞,让宁颜能暂时卸下压力,专注于她的“监听”。她捕捉到林美凤在某个贵妇提到赵坦母亲旧事时,那刻意压低却带着得意和恶意的笑声;捕捉到王董在与一位银行家交谈时,对赵氏某个子公司现金流状况的含糊其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信息碎片不断汇入宁颜的脑海,她努力在嘈杂中拼凑着可能的图谋。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精神的高度集中和能力的持续消耗,让她的脸色开始微微发白,额角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烈,甚至眼前都开始出现细微的金星。
“累了?”赵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他显然注意到了她状态的下滑。
“没……还好。”宁颜强撑着摇头,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必须坚持下去。
就在这时,宁颜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关键的声音碎片!在靠近露台方向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林美凤那刻意压低、带着一丝得意和阴冷的声音,正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感知:
“……王董那边……己经安排好了……账目……经得起查……但‘那个’……必须尽快处理掉……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尤其是……赵坦那边……绝不能让他……”
宁颜的心猛地一紧!“账目”、“处理掉”、“痕迹”……这些词组合在一起,透露出浓烈的不祥气息!林美凤在指使王董做什么?销毁证据?掩盖什么?
她立刻集中全部精力,试图听清更多细节。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入她的太阳穴!眼前瞬间发黑,耳朵里嗡鸣一片!过度使用能力的极限反噬,如同潮水般将她瞬间淹没!她身体一晃,脚下发软,差点站立不稳!
“宁颜!”赵坦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手臂有力地揽住了她瞬间脱力的腰身,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强大的支撑力和他手臂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宁颜眩晕的大脑得到了一丝喘息。她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急促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她想说自己听到了关键信息,但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赵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痛苦苍白的脸和额角的冷汗,眉头紧锁。他没有丝毫犹豫,也完全无视了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手臂稳稳地揽着她,几乎是半抱着她,强势地拨开人群,朝着远离喧嚣主厅的、僻静的休息室方向大步走去!
“赵总?”
“赵坦?”
沿途有人试图打招呼,都被赵坦冰冷而凌厉的眼神逼退。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将宁颜牢牢护在身侧,径首走向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门。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将外面喧嚣的音乐和人声彻底隔绝。休息室里灯光柔和,布置舒适,只有他们两人。
赵坦扶着宁颜在柔软的沙发坐下,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生涩的轻柔。他随即转身,快步走到旁边的恒温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喝点水。”他将水杯递到宁颜唇边,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宁颜虚弱地靠在沙发背上,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啜饮着微温的水。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缓解。她闭着眼,努力对抗着那撕裂般的头痛。
赵坦没有催促,只是半蹲在她面前,一手稳稳地端着水杯,另一只手……竟然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安抚意味,用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拂开了她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
那微凉而带着薄茧的触感,如同带着电流,瞬间抚过宁颜滚烫的额角,也抚过她混乱的心弦!她猛地睁开眼,撞进赵坦近在咫尺的目光里!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尚未褪尽的冰冷和戾气(显然对林美凤的阴谋怒不可遏),有对她状态的担忧和审视,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以及一种被这近距离接触扰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温柔?
“下次不舒服,”赵坦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缓的语调,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宁颜心上,“立刻告诉我。”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额角,那微凉的触感和专注的目光,让宁颜的心跳瞬间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她能清晰地“听”到,就在他说出“立刻告诉我”这几个字时,他胸腔里那原本因为愤怒和担忧而略显急促的心跳,似乎又悄然加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被压抑的……悸动?
这不再是上司对下属的命令!这语气里的关切和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浓烈得让她无法呼吸!
“我……我听到了……”宁颜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和脸上的热意,声音虚弱却急切,“林美凤……和王董……他们提到‘账目’……‘处理掉’……‘不能留痕迹’……尤其是……针对您……”
赵坦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揽在她腰后的手臂也几不可察地收紧!他周身那刚刚因担忧而稍缓的戾气,瞬间暴涨!
“我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仿佛来自深渊。但随即,他看向宁颜的目光却又奇异地柔和了一瞬,拂开她碎发的手指,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极其短暂的流连,才缓缓收回。
“在这里休息,别出去。”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感,目光沉冷地扫了一眼休息室的门,仿佛要穿透门板,锁定外面那个恶毒的女人。“我去处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休息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宁颜留在了这片暂时的宁静里。
宁颜靠在沙发上,额角的剧痛在温水和那短暂触碰的安抚下,似乎缓和了一些。脸颊依旧滚烫,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那句放缓语调的“立刻告诉我”,还有他离开前那复杂而深沉的眼神。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他残留的、强大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他指尖拂过的额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窗外的宴会依旧繁华喧嚣,但在这小小的休息室里,一场无声的风暴似乎刚刚被点燃,而另一场关于心跳和靠近的风暴,却在她心底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