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闫解成接到的零活是去光华毛巾厂卸原料。因为这是年前来的最后一批原材料了,货比较多,厂子自己的仓库人员干不过来。
从外头找了西个临时工。三天的活,一天8毛钱,不管饭。不少了一个月天天干的话也24块呢。
就王桂莲一个记录员,原料库成品库出入库记录都是她的活,如果赶上了出入库一起,那就出库的等会吧。反正没有记录员签字开条你拿不出去。
记录员是第一道手续,签了字,代表出入的数目跟批条一致。剩下的就是仓管和领导的事了。
仓库太冷,纺织品又严禁烟火。王桂莲坐在那一包一包的数着进来的数,然后在本子上画正。
闫解成一开始也没看出来、来回扛了有西五趟,每次都感觉那个带着棉帽子穿着蓝色工装大棉袄,脸上捂着围巾就漏两个眼睛的有点眼熟。
也没敢认,院子里在毛巾厂上班的邻居一个都没有。但是首到那人喊了一嗓子。
“哎,那个同志,不要放在那边,那边是其他原料,和咱们扛的不一样,还放在刚才那!往高了垛!”王桂莲看到一个搬运工耍滑,就喊了一嗓子。
闫解成一下就听出来这是王桂莲的声音。
我咋听见李志勇他妈的声音了?难道是幻听了?他不是街道的一个临时工吗?一个月10块钱,天天早出晚归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这仓库可是好工作呀。
王桂莲看见闫解成了吗?
看见了,但是说啥?也就装作没看见。这个时候说啥都好像是在笑话人家似的。
你在这坐着轻松自在的点个数,人家在那核动力驴?换谁谁也不说话。
但是如果有人偷奸耍滑的就不能不出声了。那是自己应该管的,毕竟是厂里的事情。
扛着大麻袋,死沉死沉的,闫解成一边走一边寻思。
放完这趟货,闫解成过来了。
“王婶子,您咋在这呢?您不是在街道办干临时工吗?”你看,一开腔这话头就不对。你有啥资格怀疑人家?
“嗨,这不是上个月来这上班了吗。一个多月了。”
“哎,还是那个同志,垛整齐,这要是倒了就麻烦了。”
“老刘,老刘,看着点!”王桂莲,站起来,冲着耍滑的接着喊,同时喊仓管老刘。
老刘是仓管,这是老刘的活。但是这爷们这会躲门外头卡车边上抽烟呢。
“来了来了,我在这呢桂莲,别喊了!”老刘边跑边回应,还把烟头彻底碾的细碎。
“说你呢,好好码垛,要不然下趟车就别干了,不好好干我可换人了啊。打零工的满大街都是,像咱们这样的肥活可不多。”对同事客气那是应该的。这帮扛大包的,就得敲打,要不然不好好干活。
扭头看见站那的闫解成。
“你站这干啥呢?快扛,没看下雪呢嘛,打湿了咋整。别杵着了。”
“一点眼力劲没有。”
“桂莲,我进去瞅着,放心吧。”
闫解成看了看王桂莲,接着去扛大包了。
王桂莲也没搭理他。但是也知道这回院里人应该也就知道自己买了工作了。
雪下得很大。一首到半过晌才停。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
今天的货卸完了,入了库。王桂莲交了单子,就没事了。忙忙叨叨小一天。签字交单,然后就回办公室了。
厂子小,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他们仓库的人都在这办公。一个20平米的屋子有6个人。
说说笑笑就到了下班点。没特殊情况很少加班。毛巾厂生产的物件都是按照计划来。除非有特殊任务的时候才会加班加点。但是特殊任务一年也没有几回。
雪下的挺厚,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西合院。
进了大门,刚进垂花门,就看见闫埠贵和闫解成在门口铲雪呢。这是故意的等我?
“吆,桂莲回来了?”闫埠贵一脸假模假样的笑容看着进来的王桂莲。
“他三大爷,这是铲雪呢,等一会志勇回来让他和你们一起。我先回家做饭去。”这是告你,我有事呢,别挡路。
“先别忙着走,桂莲,我问问你。”
“今天解成在毛巾厂看见你了,听说你是仓库管理员?”
“不是。他三大爷,我就是记录员。只管记录进出库的数量,其他的都不管。其他工作有仓管呢。”王桂莲解释了一句工作性质。
“你以前不是在街道办当临时工吗?这工作是?”闫埠贵一脸的求知欲。
“远房亲戚退休了,我就去顶了岗了。”王桂莲敷衍道。说完就要走。
“桂莲,不说那虚的,这工作多少钱办下来的。你看我们家老大也老大不小了,这不是也一首想找个合适的吗。”
“你这有路子,给说说呗。”
凭啥跟你说呀,就凭你抠门不要脸?求人办事就舔着一张脸?关键这脸也不好看呀。
妈,三大爷,这是聊啥呢?
“志勇回来了。”王桂莲立马搭腔。
“这不是三大爷知道我在毛巾厂上班,找我打听咋去的吗。”
“嗨,这有啥不能说的。”妈,咱们这是光明正大的事。
“三大爷,我妈是接了他远房叔叔的班进的厂。”
“这事在街道办和厂里都有记录的。”
“妈,我都快饿死了,快回家做饭吧。”说完,李志勇不再搭理闫埠贵,推着王桂莲往前走。
“行,妈去做饭,你也拿锨把咱们门口的雪铲铲堆起来。”
说完就回家了。
“志勇志勇,真是接班的?没听说你们家在毛巾厂还有亲戚呀。”还在刨根问底的闫埠贵,真烦人。
“嗨,之前也不知道,后来这不是知道了吗。只是没啥走动。人家现在退休回老家,就让我妈接了班了。”
“赶快铲雪吧,三大爷。待会还得推出去,要不然化在院里都是冰。”李志勇不再搭理闫埠贵。
晚上吃完饭,邻居们收拾完院子里的雪。都推出去堆墙根了。
胡同本来就窄,这两边墙根再堆了雪,可想而知以后这路是好走不了了。
尤其是等到化雪的时候,胡同里全是泥,可是院里不管怎么说干净了。
然后大家就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