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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如银针般密集地砸在青瓦上，顺着飞檐坠落，在石阶上溅起层层水雾。姜禾攥着油纸伞的手指微微发白，她站在沈府紧闭的朱门前，犹豫再三后终于抬手叩响门环。
此前在太医院撞见神秘太医销毁药方的一幕，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太医见她时惊慌失措的眼神，还有迅速塞进火盆里的泛黄纸页，都让姜禾确信，这桩毒案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庞大。而能在太医院如此肆无忌惮行事的人，必定与朝中权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门扉缓缓打开，沈府管家见是姜禾，连忙将她迎了进去：“姜姑娘快请进，外头雨大，别淋坏了身子。”穿过曲折回廊，姜禾远远便听见书房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沈砚清！你执意要从礼部查起，分明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萧驰野愤怒的声音穿透雨幕，“太医院和御膳房才是第一现场，那神秘太医和御膳房小太监的死，难道还不能说明宫里有内鬼？”
“萧王爷，礼部尚书私吞贡品、以次充好，账本上的龙纹标记与前朝暗卫如出一辙，这才是本案关键！”沈砚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却隐隐透着压抑的怒火，“你一再阻拦我彻查礼部，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姜禾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冲进书房。屋内气氛剑拔弩张，沈砚清一身玄色官服未卸，腰间玉佩随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轻轻晃动；萧驰野则随手将披风甩在椅背上，发冠松散，几缕发丝垂落额前，眼中满是怒意。
“你们别吵了！”姜禾将湿透的油纸伞立在门边，快步走到两人中间，“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她转头看向沈砚清，“沈大人，萧王爷的怀疑不无道理。太医院今日确实有蹊跷，我亲眼看见一位太医销毁药方，那药方极有可能与太子所中之毒有关。”
沈砚清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深知姜禾心思缜密，不会无端生事，但礼部尚书与他家族的旧怨，让他本能地想要将其定罪。“可礼部的账本...”他刚开口，便被萧驰野打断。
“账本可以伪造！”萧驰野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砚清，“你就这么确定，这不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引你入局？”
沈砚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萧驰野的话如同一把利刃，首首刺中他最脆弱的地方。当年，他的家族正是因伪造的谋逆证据，一夜之间从显赫世家沦为阶下囚。父亲被斩于菜市口，母亲悬梁自尽，年仅十岁的他被流放边疆，受尽磨难。若不是后来得到恩师相助，刻苦读书考取功名，如今的他恐怕早己客死他乡。
姜禾敏锐地察觉到沈砚清的异样，这才想起白天在雨中劝架时，无意间听到的只言片语。原来沈砚清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家族冤屈，这些年来，他在朝堂上步步为营、隐忍不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洗刷沈家的耻辱。
“沈大人，”姜禾语气缓和下来，“我们并非否定你的判断，只是如今线索繁多，不能只盯着一条路查。太医院和礼部两边都不能放松。”她顿了顿，又看向萧驰野，“萧王爷，沈大人追查礼部，也是想找出与前朝余孽的关联，这与我们找出真凶的目的并不冲突。”
萧驰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我只是不想有人因为私人恩怨，坏了查案的大事。”
沈砚清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萧王爷放心，沈某虽想为家族翻案，但绝不会拿太子的性命和朝堂安危开玩笑。”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姜姑娘，你能否描述一下那位太医的模样？”
姜禾点点头，仔细回忆道：“约莫西十岁上下，身形偏瘦，右眼角有颗红痣，当时他穿着六品太医的服饰。”
沈砚清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道：“六品太医共有三人，其中两人是我亲自举荐入宫，应无问题。剩下一人名叫周明远，半个月前突然调入太医院，确实有些可疑。”
“那就先从这个周明远查起！”萧驰野双手抱胸，“我这就派人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可。”沈砚清连忙阻止，“打草惊蛇只会让对方销毁更多证据。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thunder声隆隆作响。姜禾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突然灵机一动：“我有个主意。明日我可以再去太医院一趟，借口为太子调配膳食，与周明远接触。以我的厨艺，或许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端倪。”
“不行！”沈砚清和萧驰野异口同声地说道。
“太危险了。”沈砚清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对方既然敢在太医院销毁证据，必定心狠手辣。你一个女子...”
“姜姑娘，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萧驰野也忍不住斥责道，“查案的事自有我们男人来做，你何必...”
“正因为对方不会轻易怀疑我，这才是最好的机会。”姜禾打断他们的话，目光坚定，“别忘了，我还有现代的知识和智慧。而且，只有找出真凶，我们才能真正安全。”
沈砚清和萧驰野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和担忧。他们都知道，姜禾看似柔弱，实则有着不输男子的勇气和主见，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
“那我派暗卫暗中保护你。”沈砚清最终妥协，“若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离。”
萧驰野也点点头：“我的人会在太医院外待命，一旦有危险，随时接应。”
姜禾露出感激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周明远放松警惕。”
三人围坐在书桌旁，就着摇曳的烛光，开始商讨详细计划。雨声渐歇，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姜禾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查出真相，还沈砚清一个清白，也还自己一个安稳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