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牢笼的诞生

第6章 牢笼的诞生

我抬起手，不再是向“它”索取力量，而是夺取。我开始剥离它布下的这个局，这个地狱银行系统本身！“第一步，剥离‘规则’。”我话音刚落，地狱银行系统赋予我的一切能力，开始疯狂反噬。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我的身体仿佛要被撕裂。

典狱长，或者说“它”的傀儡，发出了讥讽的冷笑：“愚蠢，你这是在自毁。”

我没有理会，任由身体被规则撕裂，鲜血淋漓，却一步一步，走向镇魂狱的高塔。每一步，我都从“它”的系统中，夺回一丝属于我自己的力量。那是我被毒死时最纯粹的绝望，是我重生时最原始的愤怒，是我得知妹妹真相时最刻骨的悲痛。这些，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力量！

我走到塔下，转向典狱长，伸出鲜血淋漓的手：“第二步，剥离你的‘伪装’。”

典狱长的身体剧烈颤抖，黑袍寸寸碎裂。露出来的，不是我师父的脸，而是一张由无数扭曲哀嚎的人脸，拼接而成的，巨大而丑陋的……嘴。那张嘴里，发出了地狱银行系统一模一样的，冰冷的机械音：“你……找到了我。”

那张由万千人脸组成的巨嘴，发出嘲弄的轰鸣：“找到了我，然后呢？你以为你剥离的是我的力量？不，你剥离的，是你自己最后的生机。你，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我为你量身定做的，用来承载‘钥匙’的空壳。”

它那无数张嘴同时张开，贪婪地望向高塔之上的林念：“而你的妹妹，她那独一无二的‘源初之魂’，才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钥匙！只要吞了她，我就能打开通往更高维度的门！”

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宇宙级的玩笑。

但就在这时，高塔上，我妹妹那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她没有反抗，反而主动迎向了那张巨嘴的吸力。“不！念念！”我目眦欲裂。

然而，妹妹的灵魂并没有飞向它。那团光，以一种违背所有规则的姿态，划破长空，径直……撞进了我的身体。

“不——可能！”巨嘴的狂喜，瞬间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惊骇，“容器怎么可能主动与钥匙融合！这是逆转！这是禁忌！”

我的身体没有被撑爆。当妹妹的灵魂融入我体内的那一刻，我感觉到的不是力量的膨胀，而是……完整。我想起来了。师父在我身上，打造了一把锁。而我妹妹，就是世间唯一能打开这把锁的钥匙。我们兄妹，合在一起，才是师父留下的，真正的“金手指”。这个金手指，不是用来复仇的，是用来……狩猎神魔的。

地狱银行系统，只是寄生在这把“锁”上，妄图窃取力量的一条虫子。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张惊恐万状的巨嘴，平静地宣告：“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容器。我是……为你准备的牢笼。”

“牢笼”二字落定。我体内，那枚由师父所刻，由妹妹灵魂激活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从我身体里爆射而出，射向四面八方的虚空。整个镇魂狱，这个由“它”一手构建的虚假地狱，开始剧烈地坍塌、收缩！

“不！这是我的领域！你不能！”巨嘴发出惊恐的尖啸，它想逃，却发现整个空间都在向我这个“中心”塌陷。

“我的领域正在吞噬你的领域，”我看着它，如同看着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现在，你无处可逃。”

万千怨魂，无数规则，整个十九层地狱的能量，疯狂地涌入我体内。那张巨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最终被彻底吸入我的身体，封印在那枚金色的符文牢笼之中。整个世界安静了。镇魂狱消失了，地狱也消失了。我悬浮在一片虚无的混沌之中，体内封印着一个堪比地狱本身的存在。

第七章：永恒的接力棒

我悬浮在虚无的混沌中，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安静得能听见我体内，另一个充满了憎恨、贪婪与疯狂的心跳，正一下一下，撞击着由我妹妹灵魂激活的符文牢笼。

【放我出去，容器！】脑海里，那冰冷的机械音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充满了暴戾的尖啸 。

我没有理会它的咆哮。随着吞噬而涌入的，是属于“它”的记忆碎片。在那些宇宙级的画面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师父。他衣衫褴褛，浑身浴血，身上闪烁着和我体内同源，却黯淡许多的符文。他正被一个形态与“它”相似，但更加庞大的阴影追杀。最后，他逃到了我们这方世界，找到了年幼的我，将玉佩交给我时，眼中闪过如释重负的疲惫。

他不是在传承，是在交接。他不是在培养我，是在制造下一个“牢笼”。他，是上一个倒霉蛋。

【看到了吗？】体内的“它”捕捉到了我的情绪波动，发出了嘲弄的狂笑：“你的师父抛弃了你！他把这个诅咒传给了你！而你，很快也会去找下一个倒霉蛋！这是无尽的轮回！”

复仇，挣扎，牺牲。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拿到了这根注定要代代相传的，滚烫的接力棒。没有终点，没有救赎。

“念念……”我轻声呼唤。妹妹的灵魂之火在我体内应声而动，那股温柔的力量流淌过我的四肢百骸，安抚着我因真相而几近崩溃的心智。她没有消失，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永远陪着我。

【你的情绪……为什么平复了？你应该绝望！你应该崩溃！】“它”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 。

我笑了。笑声在空无一物的混沌中回荡，震得体内的牢笼嗡嗡作响。

【疯子！你是个疯子！】“它”感到了恐惧 。

我感受着体内那浩瀚而狂暴的力量，感受着妹妹留下的最后温柔，一字一句地，对自己，也对这个操蛋的命运宣告：“老家伙，你找错了人。我不是来看门的。我是来……拆了这整座监狱的。”

但，就在这时，我体内，妹妹那团温柔的光，轻轻颤动了一下。我想起的，不是仇恨与战斗，而是很多年前一个寻常的午后。她把一朵沾着露水的小野花，插在我皱巴巴的校服领口。她仰着脸，眼里亮晶晶的。

“哥，你不要总是皱着眉，你要笑啊。”

我愣住了。我明白了。妹妹撞进我的身体，不是为了让我去赢下这场该死的战争。她从始至终，只是想让我笑。

我低头，内视着体内那个金色的符文牢笼，以及在里面疯狂挣扎的巨嘴。“喂，”我的意念传了过去，“听得见吗？以后安静点，邻居要投诉的。”

“还有，”我继续说，“别想着出去了。这里的租期是永久，而且房租……你付不起。”

在她离开的瞬间，失去了最后屏障的我，直面“它”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但我没有对抗。我放弃了“我”这个概念。我将自己的血肉、灵魂、意志，与这座符文牢笼，与被囚禁的“它”，彻底融合。我成了一件东西，一座悬浮在混沌虚空中的黑色丰碑。

丰碑的正面，我用尽了世间所有的温柔去打磨，使其温暖光洁。上面只刻着两个字——林念。

丰碑的背面，则是另一番光景。无数扭曲的符文深深刻入，布满了猙狞的裂痕，将一个旧日神魔的疯狂永远镇压在内里。

【放我出去！】

【我可以给你无尽的维度，无上的权柄！】

【你这个该死的虫子！牢笼！】

“它”在我体内，或者说，在我的“背面”疯狂地咆哮，日复一日, 永不停歇。我没有回应，只是饶有兴致地“听”着。有时候听腻了，我便会稍稍收紧那些符文。它的咆哮就会立刻变成声调古怪的哀嚎，倒也算一种不错的消遣。

我没有成为猎人，却成了守护世界的墓碑。

在这永恒的、绝对的孤寂里，我听着旧神的咒骂，感受着妹妹名字带来的安宁。我终于，找到了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