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鄙视了一整年的男人,她当众羞辱的丈夫,她眼里的窝囊废,竟然就是她父亲口中那个能决定厂子生死的神秘大人物?
她一直炫耀的资本,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原来全都来源于这个她最看不起的人。
林孟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跑回家。
她推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我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了,就像我从未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一份文件。
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旁边,还放着那块掉漆的“上海”牌手表。
她最瞧不起的东西,此刻像一个无情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红星厂的天,塌得比谁想的都快。
“远发贸易”的资金一撤,整个厂子就像被人抽了主心骨,瞬间瘫了。林长河被停职调查,厂里几个月的工资发不出来,工人们的怒火没地方撒,全都被王科长引到了我身上。
他唾沫横飞地在人群里煽动,说我这个南来的骗子,不仅骗了林厂长的女儿,还卷走了厂里给南方客户的回扣款,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某些人眼里的“真相”。
王科长打听到了我住的招待所,在一个雨夜,带着几个厂里出了名的地痞,把我堵在了巷子口。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砸在地上溅起泥点。
“陈峰,你小子挺能躲啊?”王科长淋得像只落汤鸡,脸上却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卷了厂里的钱,就想一走了之?跟我回去,给几百号工人一个交代!”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掰着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一脸不怀好意地朝我逼近。
“就是,跟王哥回去认个罪,兴许还能少挨几下。”
“这小子还挺能装,待会儿把他牙打掉,看他还怎么抽烟!”
我没理会他们的叫嚣,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冰冷的雨丝打在猩红的火点上,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交代?”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王科长。“你想要什么交代?”
“少他妈废话!给我上,绑了带走!”
王科长一声令下,几个人猛地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巷口滑进来几道刺眼的车灯,几辆黑得发亮的“虎头奔”悄无声息地停下,车灯将雨夜照得如同白昼。
车门推开,下来一群穿着黑西装的壮汉,动作整齐划一,面无表情地朝我们走来。
王科长和他那几个地痞流氓全看傻了,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几个壮汉已经冲到面前。没有一句废话,只听见几声闷响和惨叫,王科长一伙人已经像几条死狗一样,被死死按在地上,跪在了泥水里。
雨水冲刷着王科长煞白的脸,他哆哆嗦嗦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恐惧和不解。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王哥,这批轴承报废损,咱们。。。一人一半?”
“。。。放心,账我已经做平了,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