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口袋里震动,我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继续盯着面前的景象出神。
刚才夜风吹过的凉意似乎还残留在指尖,让我一时不愿被打扰。
可是信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我终于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工作室助理小李的名字。
“苏哥,不好了!”她几乎是带着哭腔打来语音,“你快看看微博热搜,全都是你的名字……”
我点了接听,耳边除了她的声音,还能听见远处地铁呼啸而过的轰鸣,像一场风暴正在逼近。
我点开,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清一色的“抄袭狗滚出二次元”“苏白的手办只是模仿者,毫无灵魂”。
甚至有人把我几年前刚入行时的习作都扒了出来,断章取义,指鹿为马。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熟悉的烦躁。
小李还在电话那头发急:“苏哥,怎么办啊?这些号一看就是水军,要不要发个声明?”
“发声明?”我冷笑一声,“正中他们下怀。”我点开几个跳得最欢的账号,IP地址果然高度集中在某个二线城市。
江妄,又是你,长进不大,手段还是这么低劣。
我没理会那些叫嚣,而是不紧不慢地登录了自己的工作室账号,放出了一小段我为《星轨童话》主角设计时的手稿日志预览,从灵感构思到细节打磨,附言:“过程即灵感,争议是作品最好的养料。完整版,敬请期待。”
一石激起千层浪,评论区瞬间炸了,支持我和质疑我的人吵得不可开交,热度反而更高了。
就是要这样,让他们吵,吵得越凶越好。
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林昭昭。
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将一张打印得密密麻麻的角色设定表拍在我桌上:“苏白,救急!我的新cos系列,需要一个独一无二的定制手办。”
我扫了一眼,是一个原创角色,设定颇为复杂。
“这次我想做一个受伤但仍战斗的公主。”林昭昭眼神坚定。
这让我想起了贞德,我拿起铅笔,在草图上迅速勾勒。
她描述着公主的背景,王国的覆灭,亲人的离散,以及她独自扛起复国重任的决绝。
当我在公主盔甲的裂痕处,轻轻画上一缕仿佛从裂隙中透出的星光时,林昭昭突然安静下来,然后我看到她眼眶慢慢红了:“对,就是这样!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那道光,是希望!”
我笑了笑,没说话。
手办的魅力,不就在于此么?
承载故事,传递情感。
没过两天,陆糖糖那篇题为《苏白与手办的灵魂感》的漫评,像病毒一样在各大平台传播开来。
她把我过往的作品,结合她之前在我工作室看到的建模过程,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深度分析了我对角色理解的独特性,以及如何将“故事性”融入冰冷的模型之中。
文章一夜爆火,底下全是催更我新作的评论。
陆糖糖的私信也适时发了过来:“苏白,你说得对,故事才是手办的生命。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细节了。”
我看着屏幕,心情好了不少,回复她:“看完这篇,我真想请你喝杯奶茶,以表谢意。”
那边秒回一个笑脸:“一言为定!”
工作室的门又被敲响,这次是顾星眠,她抱着一叠画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苏白哥!我的分镜稿过了!编辑说这次进步特别大,多亏了你上次的指点!”
为了表达感谢,她非要给我画一张Q版形象。
看着她低头认真作画的样子,我有些无奈。
等她献宝似的把画递给我,我差点笑出声:“你这是把我画成了三头六臂?难道是要我一天做六个手办不成?”
顾星眠不好意思地嘟起嘴:“这样你就能多帮我们一点了嘛,你的点子总是那么棒。”
这丫头,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要这么做,可能是太可爱了吧,真是让我忍不住,只是我没察觉到顾星眠的呼吸不禁加快了几分。
江妄的黑料还在发酵,但舆论的风向己经开始微妙地转变。
时候差不多了。
我拨通了《星轨童话》原作者的电话,将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对方沉默片刻,然后大笑道:“苏白,你这个想法太棒了!就这么干!年终漫展,我们一起搞个大的!”
放下电话,我看着窗外。
老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这次你是真的要上天了。完整设计日志公开,再加上你为林昭昭、陆糖糖、顾星眠她们三个量身打造的特别定制手办,江妄那点小动作,不够看。”
我望着窗外渐近的冬日阳光,心中己有答案。
舆论的战场,从来不是靠删帖控评就能赢的,真正的武器,永远是作品本身。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己经开始期待漫展上扬眉吐气的那一刻时,一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快递,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我的工作室门口。
我狐疑地拆开,里面是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