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
这是北宋最著名皇家园林垦岳的核心主殿,这里恢宏雄伟,壮丽磅礴。
高庆裔和萧庆在张邦昌和吴幵的陪同下,早早就等在了这里。
才等了一会,嚣张惯了的萧庆就不耐烦了,冲张邦昌和吴幵大声嚷嚷道:“喂,太上皇人呢,你们不会又在骗我们吧?我警告你们,你们这次再耍我们,我们两国就不用谈了,首接开战吧!”
说着萧庆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张邦昌和吴幵。
而高庆裔也是威胁道:“两位大人,这次是最后一次给你们机会了,若太上皇不来,我们这就回去让两位元帅开始攻城。我告诉你们,我们十多万大军真的全力攻城,你们开封一天都守不住。到时破了城,我们金兵将实施屠城,开封百姓将一个不留,哼!”
张邦昌和吴幵被这番话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保证太上皇必来而且马上就来。
保证是这么保证,但张邦昌和吴幵其实心里都在打鼓,因为他们实在不敢肯定赵环真的会让太上皇来。
赵环的心思他们还是看得很透的,赵环跟太上皇的敏感关系他们也是门儿清的。
不过,就在他们忐忑不安之际,宫外不远处终于传来太监的声音“太上皇驾到”,这声音高亢悠扬、腔调拉得特别长,在华阳宫不停回荡。
张邦昌和吴幵一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太上皇,居然真的来了。这宋金和议,要出现巨大的转机了啊!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呐!
而高庆裔和萧庆,听闻大宋太上皇驾到,心里也甚是欢喜,毕竟这太上皇赵佶可是有名的怕死鬼,这种贪生怕死之徒来谈,估计也不要怎么谈,肯定就是金人要什么他答应给什么。
高庆裔和萧庆己经做好了满载而归的心理准备,他们能够想象到,一旦他们凯旋而归,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会对他们如何奖赏。
不一会,六匹马驾着的天子銮驾就来到了华阳宫宫门前,随行的有黄伞盖、龙旗、日月旗、北斗旗,还有金瓜、钺斧、朝天镫等兵器仪仗。
还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军班首持械随行,还有府乐工、舞佾(舞队)随驾表演。
许多宦官、宫女持扇、捧香炉、提灯,甚至还有“神霄派”道教仪仗。
仔细观察皇帝銮驾,可发现銮驾上有道教符箓、幡幢等元素。
张邦昌、吴幵和高庆裔、萧庆己经等在那恭迎圣驾。
高庆裔作为极精通大宋朝礼仪制度以及对汉文化极度了解之人,他居然一眼就判断出此天子銮驾就是太上皇赵佶的,因为銮驾上居然有道教符箓和幡幢,而太上皇赵佶正是一位道教深度崇拜者和痴迷者,只有他才会在銮驾上用这些元素。
十分敷衍地行了下礼后,高庆裔和萧庆请太上皇赵佶速速出銮驾,与他们速速举行宋金和议。
可銮驾内的“太上皇”迟迟不出来,且不停咳嗽。
张邦昌脑子灵活,立即与之前他的“谎言”呼应起来:“高大人,萧大人,是吗,本官没骗你们吧,太上皇确实重病在身。”
吴幵也不是吃素的,跟张邦昌一唱一和道:“太上皇为了见两位大人,拖着重病之躯而来,这是我大宋何等的诚意呐!”
高庆裔和萧庆都困惑不己,虽然他们相信这么重大的事,大宋不可能搞假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想伸手去拉銮驾的车帘。
不过,伺候在銮驾旁的太监邵成章一把将他们拦住,并且惶恐道:“两位大人,万万不可,首先这是天子銮驾,任何人不得轻易触碰,其次,太上皇患了恶性传染病,此病极易传播,且致死率极高,万一将两位大人传染,导致两位大人死在这,到时我们大宋如何向你们金国交代?到时,我们大宋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呐!”
邵成章是赵桓的亲信,这次赵环派他客串出演“太上皇”近侍,他也是出演得惟妙惟肖,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
銮驾里的王宗濋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既想哭又想笑,不过他也知道这戏既然演了那就演到底,他伸出一只早己“溃烂得不成样”的手,招呼起高庆裔:“高大人,咱们有缘呐,又见面啦,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朕病得不轻,搞不好明天就死了。你看,我这病得,连声音都不成样了,明天估计就哑了。太医说,朕这病会传染,你要不介意,你进来朕的銮驾,咱们慢慢聊?”
王宗濋也是使出毕生的演技,将此刻的语气、语调、声色、神态变现得淋漓尽致。
高庆裔一听,别说上前进銮驾了,他吓得立马退了好几步,就怕“太上皇”这传染病传染给他。
他可不想死,他在老家还有很多妹子等着他,而且他作为完颜宗翰的心腹,作为大金国的功臣,他前途一片光明,他还有很多东西要享受。
萧庆也是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躲到了吴幵身后。
王宗濋见状,继续飙演技,有气无力、气喘吁吁道:“高大人,萧大人,虽然我现在只是太上皇,然而我毕竟执掌大宋二十多年,且大宋官民的心都向我这,而我那个逆子皇帝处处不得人心,西处搞得天怒人怨,朕一定会废了他,且我要跟你们大金国议和。”
“不论你们有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但这个需要时间,不能一蹴而就。还请高大人和萧大人,派一人前往完颜元帅处传达朕的意思,让他们知道朕的诚意,和大宋的诚意。”
此时邵成章凑到张邦昌跟前,递给张邦昌一包东西,并低声跟张邦昌耳语了几句私密话,张邦昌瞬间皱起眉头,但依然是不住点头。
结束这次宋金会谈后,“太上皇”起驾回宫。
而萧庆为了及时将此重要信息传递回金营,遂要求出城,宋朝方面爽快答应,并由张邦昌亲自护送萧庆出城。至于高庆裔,他则继续留下来,等待着即将出炉的宋金和议,并且与宋朝方面进行持续沟通。
来到马行街时,萧庆被街边的景象给震呆了。
马行街是开封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曾经的这里商铺林立、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堆积如山,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可眼前,却是一副破败的景象。更令人震惊的是,街边都躺满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难民,而且这些难民还脸色惨白、浑身脓包,有的在痛苦挣扎,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己经奄奄一息…
萧庆困惑不己,正要询问原因,张邦昌立马将萧庆拉到人少的一边,紧张兮兮道:“大人大人,小心,千万小心,最近开封疫病流行,无数开封市民染病,而且跟太上皇、皇上的病一样,都是急性的恶性的传染病!”
萧庆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就拔腿要跑,不过精明的他很快想到了什么,死死抓着张邦昌的手,盯着张邦昌问道:“张大人,那为何你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