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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且且一整晚都没睡好。
她翻来覆去，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在黑暗中偶尔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清晨，她比平时起得更早，换了校服，头发仔细地扎成马尾。下楼时，厉墨霆己经在餐厅等她了。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指尖正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来吃早餐”他抬眼，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
“好。”宋且且小声回应，在他对面坐下。
早餐吃得安静，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首到车子驶出别墅区，厉墨霆才开口：“奶奶住在郊区的庄园，她身体不太好，不喜欢吵闹。”
宋且且攥紧了裙角，“她……知道我要去吗？”
“嗯。放学我来接你”厉墨霆简短地回答，目光望向窗外。
———
下午放学铃响，宋且且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陈悦己经蹦到教室门口，回头冲她挥手："走啊，今天不是有社团招新吗？"
宋且且摇摇头："我今天有事，得早点回去。"
"哦——"陈悦拉长声调，促狭地眨眨眼，"是厉少来接你吧？"
宋且且耳根一热，没来得及反驳，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校门口等你。——厉先生】
她匆匆和陈悦道别，走到校门口时，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
车窗半降，露出厉墨霆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今天没穿正装，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宋且且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系安全带。"厉墨霆头也不抬，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
车子驶离市区，窗外的建筑逐渐稀疏。宋且且攥着安全带，忍不住问："奶奶...凶吗"
厉墨霆手指一顿，目光依然停留在屏幕上："不凶。"
宋且且心跳加速。她想起昨晚厉父厉母的激烈反对，指尖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雪花手链。
"她...会喜欢我吗？"
厉墨霆终于转过脸，琥珀色的眸子在镜片后显得格外深邃："她点名要见你。"
宋且且继续疑惑道“那我应该叫她什么？太奶奶？”
厉墨霆脸色微微一愣，还真把他当真叔叔了？他不过21岁。“就叫奶奶，和我一样”
宋且且点头不再说话。她望向窗外，发现车子己经驶入山区，道路两旁是茂密的银杏林，金黄的叶子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座中式庭院前。黑瓦白墙，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悬着"静园"二字匾额。一位穿着藏青色旗袍的中年女子己等在门口。
"少爷。"女子恭敬地行礼，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宋且，"老夫人己经在茶室等着了。"
庭院内曲径通幽，假山流水间点缀着几株红枫。宋且跟在厉墨霆身后，心跳如擂鼓。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临水而建的茶室西面落地窗，一位银发老太太正坐在蒲团上煮茶。
厉墨霆脚步明显轻缓下来："奶奶。"
老太太抬头，目光如电般射来。宋且且呼吸一滞——那是一双与厉墨霆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只是更加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来了？"老太太声音出奇地柔和，视线却牢牢锁定宋且，"过来让我看看。"
宋且且紧张得手心冒汗，缓步上前。当她走到老太太面前时，一只布满皱纹却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老太太轻叹一声，拇指抚过宋且且手。
"坐。"老太太拍拍身边的蒲团，又对厉墨霆道，"你也坐，别杵在那像根木头。"
茶香氤氲中，老太太亲手给宋且斟了一杯："尝尝，这是上好的凤凰丹枞。"
宋且且小心接过茶杯，温热的白瓷熨帖着她的掌心。
"你父亲去世前，"老太太突然开口，"可曾提起过墨霆？"
宋且且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没...没有。"她偷偷瞥了厉墨霆一眼，"我爸爸从来没提过"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厉墨霆一眼："宋明城是个重情义的人。"她转向宋且，眼神柔和下来，"孩子，最近苦了你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怀让宋且鼻尖一酸。她急忙低头抿茶，掩饰泛红的眼眶。
"公司的事..."厉墨霆突然开口，却被老太太抬手打断。
"急什么？"老太太瞪了孙子一眼，又对宋且笑道，"今晚留下吃饭”
老太太神秘地笑笑，从身旁的檀木匣中取出一个锦盒，"这个，给你。"
锦盒里是一只翡翠玉镯，通体碧绿如水，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宋且且慌忙推辞。
"收着。"老太太不由分说地把玉镯套进宋且手腕，"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厉墨霆猛地抬头："奶奶！"
"怎么？"老太太挑眉，"你有意见？"
厉墨霆抿唇不语，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只玉镯。宋且觉得这镯子似乎有千斤重，压得她手腕发沉。
"十五年前，"老太太突然说道，"你父亲曾经救过墨霆一命。"
"所以墨霆说要收养你时，"老太太轻抚玉镯，"我并不意外。"
晚饭有松鼠桂鱼，还有宋且且最爱的酒酿圆子。老太太不断给她夹菜，亲切得让她不知所措。
"别紧张，"老太太似乎看出她的不安，"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墨霆要是欺负你，随时来找奶奶。"
厉墨霆呛了一下，放下筷子："奶奶！"
"怎么，我说错了？"老太太哼了一声，"你那臭脾气我还不知道？"
宋且且忍不住笑了，这是她来到厉家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厉墨霆看着她嘴角的梨涡，眼神微动。
饭后，老太太坚持要留宋且且住一晚。厉墨霆无奈，只得同意。
"你的房间在二楼右转第一间。"老太太拍拍宋且且的手，"有什么需要就跟张嫂说。"
宋且且道过晚安，跟着佣人上楼。房间是典型的中式风格，雕花木床上铺着柔软的蚕丝被。她刚换好睡衣，敲门声响起。
开门看见厉墨霆站在门外，宋且心跳漏了一拍。他己经摘了眼镜，碎发垂在额前，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这个。"他递来一个纸袋，"换洗衣物。"
宋且且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缩了一下。
"谢谢。"她小声说，注意到厉墨霆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玉镯上，"这个...真的很贵重吗？"
厉墨霆沉默片刻："那是奶奶珍藏多年的传家宝。"
宋且且倒吸一口冷气，急忙要摘下来："那我更不能..."
"戴着吧。"厉墨霆按住她的手，又迅速松开，"奶奶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他顿了顿，"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去学校。"
宋且且心头一震，他不在这里过夜，就留他一个人在这！一下子少了很多安全感。
目送厉墨霆离开，宋且且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玉镯。月光下，她发现镯子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厉"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