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青花瓷盖碗被狠狠地摔在光亮如镜的红木地板上。
瓷盖西散,滚烫的茶水洒满房间,省城督军府改建的“立宪筹备委员会”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穿着笔挺新式军装、就是刘督军在打输仗之后陷入绝境,但军阀的本质并没有消失,他阴沉着脸指着对面一个身穿长衫。
戴着金丝边眼镜,衣帽整齐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喊到“姓张的!你想干啥?议长的位置,老子早就想好了,哪轮到你这个书生来抢啊!
张世安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他用手帕把衣袖上的茶渍抹了抹,才说道:“刘督军,消消气吧,立宪就是体现民意。
遵照法律,议长之位不是通过选举而来,怎么能够用暴力手段强取豪夺呢,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就会觉得川南这个地方没有推行宪政的社会条件。
“什么屁话民意!”
马三鞭(马军门)拍案而起,唾沫横飞。
我手里有几千杆枪,这才是民意!
张厅长,你别装了,你这一套我们都看出来了,打着“立宪”的幌子想把我们排除在中心之外,配合洋人搞川南利益。
张世安面色骤变,双目中流露出一丝狠厉之色:“何为‘东洋主子’?此言大谬!实属恶意诋毁,严重破坏宪政改革的稳定局面。本官清正廉洁,天地可鉴!”
会场上,几十个以“各界代表”之名与会的商人、官员、自称为“教育家”的人,他们屏住呼吸、绷紧身体,没人敢出一声。
这不是一个只就立宪问题展开讨论的场所,这是一个各方政治势力为达成各自利益目标而展开权力博弈的场所。
“立宪?立个屎的宪!”会场突然响起一声冷而尖的质问,众人一听,立刻侧耳细听,然后又回过头去寻找声源。
李黎迈步踏入大厅时步伐从容又沉稳,一身黑的正装穿着,没披着军装的模样,目光在场地间漫不经心地扫来扫去。
一种说不清的威势从眼睛里透出,最终停留在张世安身上,嘴角上扬的弧度里带着明显的嘲笑。
“李黎!”刘督军跟马三鞭几乎同声喊了出来,两人顿时表情变得十分庄重严肃,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范畴。
原来自己是正带队去往山区追逐张世安残部,张世安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神紧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从心头升起,李黎的突然闯入就像是一种暗中潜伏的危险正悄悄靠近过来一般。
“李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张世安强作镇定,轻抚镜框:“立宪,那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的事,你要逆风而动?”
李黎冷声笑道,大步踱到大厅中间,轻飘飘扫了一眼惊恐警惕的众人,顺手拉开一把空椅,懒洋洋坐下,把二条腿搭上去。
“张厅长,你耍的这些虚伪的作秀把戏也玩不下去了,什么立宪运动,就是少数权贵重新分配利益格局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