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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孙晗宇看着林阳，眼底那病态的狂热，与极致的理性，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我不奢求你现在原谅。”
“但我希望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会查明一切，给你应得的答案。”
会场，死寂如坟。
那一声沉重的，头颅与地板碰撞的闷响，像是砸在数万颗心脏上的重锤，余音不绝。
时间，仿佛被这惊世骇俗的一跪，彻底冻结。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闪光灯停止了爆闪。
记者们扛着价值百万的设备，却像一尊尊泥塑的雕像，手臂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看到了什么？
神，跪在了地上。
那个代表着资本、权势、未来与秩序的男人，星寰集团的太子爷，孙昑宇。
正以一种最谦卑的姿态，跪在一个浑身散发着不祥与死亡气息的少年面前。
他纯白的西装，沾染了下属的血。
他光洁的额头，沾染了地面的尘。
这幅画面，其冲击力，远远超过了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
屠杀，是力量的展现，是野蛮的。
而这一跪，是权力的艺术，是文明的……极致扭曲。
终于，一个压抑到极致的，带着颤音的吸气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像是点燃了引线。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从会场的各个角落，无法抑制地蔓延开来。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他……他跪了？”
一名入行二十年的资深老记者，喃喃自语，他手里的相机微微发抖，镜头却死死对准孙昑宇。
“这不是跪……这是在加冕。”
他身旁，一个更年轻的同行，眼神里己经不是震惊，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你没看懂吗？他用这一跪，收买了人心，定义了规则，还把那个杀人犯逼到了绝境！”
“这一跪，比杀了他还狠！”
“这一跪，是告诉所有人，他孙昑宇，连尊严都可以拿出来当做武器。”
“这种人……怎么可能输？”
会场另一边，几个来自金融媒体的记者，己经从最初的呆滞中恢复过来，开始飞快地在自己的终端上敲打着什么，脸上带着病态的亢奋。
“大新闻？这是神迹！”
“星寰的股价要疯了！一个能为下属的‘错误’下跪的继承人！这种担当，这种魄力！谁还敢质疑他的领导力？”
“标题我都想好了——《最昂贵的一跪：孙昑宇用尊严定义未来》！”
“太强了……他不是人，他是个完美的危机处理机器，每一步都算到了极致。”
他们的对话里，没有对错，没有善恶。
只有对强者最赤裸的崇拜。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此。
那个被挤在人群外围的年轻女记者，她扶着旁边的座椅，才勉强没有下去。
她看着孙昑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身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记者闻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主席台上的血光，语气冰冷。
“为什么不可以？”
“他用钱摆平了死者家属，用姿态安抚了媒体，用未来收买了凶手。他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就掌控了全局。”
“小姑娘，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
“你以为的正义，一文不值。”
女记者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孙昑宇身后，那三位断手断脚的万都强者，脸上是比死人还要难看的屈辱。
她看到瘫坐在不远处的苏晓慧，那个女孩的眼神己经空了，像是灵魂被抽走。
她看到，整个会场里，无数张脸上，那混杂着敬畏、恐惧、贪婪与羡慕的复杂表情。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林阳身上。
那个少年，就站在风暴的中心，却像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
所有人的情绪，都因为孙昑宇的表演而剧烈波动。
只有他，没有。
嫉妒的火焰，在一些人的心中，比恐惧烧得更旺。
“妈的……那个叫林阳的小子……他凭什么？”
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他杀了那么多人，结果呢？”
“星寰太子爷给他下跪道歉！”
“每年一千亿的预算！S级机密随便看！还有董事会席位！”
“这他妈的……这叫一步登天？这叫原地飞升成神了！”
他旁边的同伴，酸溜溜地接话。
“何止啊，你没听到吗？太子爷说会查明一切，给他一个‘交代’。”
“这意思就是，林阳不但无罪，还是个受害者！”
“这世界，真他妈的疯了。”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
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林阳听到了。
孙昑宇也听到了。
跪在地上的孙昑宇，嘴角那抹程序化的微笑，弧度扩大了一丝。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用自己的膝盖，为林阳打造了一座黄金的囚笼。
外面，是全世界的羡慕与嫉妒。
里面，是他孙昑宇给出的，无法拒绝的宽恕与恩赐。
现在，只要林阳伸出手，扶他起来。
这场复仇，就会变成一场合作的开端。
这个“十绝体”，就将成为他最完美的藏品。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林阳的回应。
然而，林阳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孙昑宇的身上停留。
他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的记者，看着那些表情各异的观众，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极其喧闹的默剧。
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里，缓缓浮现出一丝讥诮。
是对这世间所有人的讥诮。
跪在地上的孙昑宇，与站立不动的林阳，构成了一副足以载入史册的，荒诞而又充满张力的油画。
人群的窃窃私语，从最开始的震惊，己经演变成了某种混杂着嫉妒与贪婪的议论。
“他会扶他起来吧？”
“肯定会啊！这谁能拒绝？这可是星寰！”
“我要是这小子，我现在就扶，还得哭着说两句场面话，这辈子就稳了。”
这些声音，像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苍蝇，试图钻进林阳的耳朵里。
他们期待着。
期待着一场皆大欢喜的落幕。
期待着一个底层小子逆天改命，接受神明恩赐的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