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川去做早饭。
她磨蹭着洗漱完,趁他不注意,准备拿走他的手机。
“想删视频?”陆怀川的声音传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删了,毕竟我都保存到电脑上了。删不掉的。”
“…我就看看现在几点了。”
她默默的放下手机,坐在餐桌前等着早饭,视线瞥到垃圾桶里的红酒瓶,回想着昨天晚上喝到嘴里的苦涩味,她疑惑,“陈姨那酒是不是假的?”
陆怀川端着两碗馄饨走出来,“陈姨自己酿的红酒。”
“自己酿的?”
“应该没发酵好,”陆怀川说着,“要不然不会这么难喝。”
“…那你昨天怎么不拦着我?”
“你觉得我能拦住你?”陆怀川坐下,“慢点吃,小心烫。”
林九歌搅拌着馄饨。
原本她不怎么饿,但一闻味道,马上就饿了。
“你什么时候回A市?”
“这两天吧,”她盛着勺热汤,轻轻吹着,等不烫了,再喝下,“新剧开播,我作为女主必须到场。”
“那你说,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
“我们不仅亲了,还抱了,不仅抱了,还同床共枕了。”他轻声说着,但语气中满是压迫感,“不管怎么着,你都得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你别把话说的这么暧昧,搞得我们之间真发生过什么一样。”
陆怀川抬眸,静静的看向她。
他没戴眼镜。
平日里,那副金丝眼镜像一层薄薄的屏障,为他增添了几分斯文疏离,也巧妙地模糊了他眼神中过于锐利的锋芒。
此刻,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空气中,瞳孔的颜色在光线下显得更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清晰地映着她强装镇定的、微微闪躲的脸。
“我…”
她握紧汤勺。
“暧昧?”
陆怀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眼神锁着她,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林九歌,你觉得,我们之间现在,仅仅是‘暧昧’两个字能定义的?”
“亲,是真的亲了。”
“抱,也是实实在在抱了。”
“同床共枕一整夜,更是无法抵赖的事实。”
“你告诉我,”他一字一句说着,“这些,在你眼里,只是‘暧昧’?只是‘没发生过什么’?”
靠。
怎么搞得她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我话还没说完呢,”林九歌强装镇定,试图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掩盖心底的兵荒马乱,“你放心,我肯定是要对你负责。”
“这还差不多。”
陆怀川眉梢微挑,眼底那慑人的寒渊似乎瞬间消融,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满意的浅笑,仿佛真的接受了她这句敷衍的“负责”。
呼。
林九歌瞬间松了口气。
她低头小口小口吃着馄饨。
还怪好吃。
陆怀川吃完,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他看向林九歌的眼神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刚才说负责。”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确认她的意思,“你打算怎么负责?口头承诺?还是有具体的行动方案?”
林九歌一口馄饨差点噎在喉咙里。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那笑意看似温和,眼底深处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明和一种不容她蒙混过关的笃定。
“我…”
“既然要负责,”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在签署一份重要的协议,“那就拿出诚意来。”
“第一,把你在A市的住址给我。我尊重你的工作,不会随意打扰你,不会强迫你公开这段关系,更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你不能玩失踪。”
“第二,”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的唇,眼神暗了暗,“保持联系。微信、电话、邮箱、任何社交软件都可以。我需要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别想着失联或者敷衍,更别想着背着我跟其他男人好上。”
“第三,”他的目光重新对上她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意味,“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会去A市找你。不过在这之前,林九歌——”
他微微停顿,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和更深沉的占有欲。
“你最好,认真考虑一下我们关系的‘新定位’。‘好朋友’这个选项,从昨晚开始,就己经被永久剔除了。”
“……”
“听懂了吗?”
她点点头。
“能明白吗?”
她再点头。
“能接受吗?”
她犹豫两秒,然后点头。
陆怀川笑着,“真乖,吃饭吧。”
“……”
林九歌忽然感觉自己签下了一份“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而眼前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正用最平静的方式,将她牢牢地圈进了他的领地。
……
等回A市那天,阮江又下了雨。
整个城市都是雾蒙蒙的。
陈姨将她送出民宿大门,眼眶,“回头再来玩。”
“一定。”
她答应着。
陆怀川帮她搬着行李,“走吧。”
林九歌挥手跟陈姨道别,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都陈姨,眼眶忍不住想落泪,“好想哭。”
陆怀川轻声安慰着她,“总会再见面的。”
她揉了揉眼角,“你首接回徐城吗?”
陆怀川说着,“对。”
林九歌看向窗外,轻声说着,“阮江,真的很好。”
来阮江三个月,就像是做了场逃离世界的梦一样。
只是不知道,这场逃离世界的梦什么时候能再继续。
车子在阮江迷蒙的雨雾中穿行,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陆怀川下车,绕到后备箱取出林九歌的行李箱。
轮子碾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林九歌撑开伞,雨丝斜斜地织成一片灰幕,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湿漉漉的离别氛围里。
她记得,当时回国,也是这种天气。
湿沉沉,雾蒙蒙,真是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