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电梯到达。
陆怀川抱着她走出电梯,来到一扇深色的门前。
摁下指纹,门应声打开。
玄关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简洁雅致的室内空间。
他没有立刻放她下来,而是抱着她径首走向客厅,将她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沙发陷下去一小块,林九歌坐稳,才敢抬眼看他。
只见他走向一个置物柜,拿出一个家用医药箱。
回到她身边,他蹲下,打开药箱,动作熟练地取出碘伏棉签、无菌纱布和透气胶带。
当他沾着冰凉碘伏的棉签轻轻触碰到伤口边缘时,林九歌忍不住“嘶”地缩了一下脚。
“痛?”
他抬眸看她,手上的动作立刻放得更轻。
“嗯…有点凉,也有点刺…”
林九歌小声说,看着他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
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沉静而认真,那份平日里“澄净如水”的气质在此刻染上了人间烟火气的温柔和细致。
他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瓷器。
“穿这种鞋走那么远,不痛才怪。”他语气依旧带着点责备,但手上的力道却放得更缓,一边消毒一边轻轻吹着气,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脚踝皮肤,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让林九歌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处理好伤口,贴上纱布,固定好胶带。陆怀川将她的脚轻轻放回沙发前的地毯上。
“这两天别沾水,走路注意点。”他收拾着医药箱,嘱咐道。
“知道了。”林九歌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拿着那瓶红酒,“你能给我撬开吗?”
“伤成这样,”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还惦记着喝酒?”
林九歌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强装镇定地把酒往他那边推了推,胡扯着,“来都来了…而且,这是陈姨珍藏的,不喝浪费了。”
陆怀川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那瓶酒上,又缓缓移回她脸上。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
“工具在厨房。”他终于开口,却没有动身,目光依旧锁着她,“你想喝,自己去开。”
林九歌一噎。
她的脚刚包扎好,走路都费劲,更别说去找开瓶器了。
这分明是在为难她!
“陆怀川!”她有些气恼地瞪着他,“你故意的!”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陆怀川眼底的笑意终于清晰了一些。他不再逗她,站起身,“等着。”
他走向开放式厨房,打开一个抽屉,拿开瓶器。
“啵”的一声轻响,软木塞被完美地拔了出来。
陆怀川没有立刻倒酒,而是将开瓶器和软木塞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起酒瓶,看向林九歌。
“杯子呢?”他问。
“啊?”林九歌一愣,这才想起自己除了酒,什么都没带,“没…没带杯子…”
陆怀川看着她一脸懵的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办法。他再次起身,走向厨房的玻璃柜,取了两只干净的高脚杯回来。
清澈的红色酒液被缓缓注入杯中,在灯光下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
陆怀川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林九歌接过冰凉的酒杯,指尖微微发颤。
浓郁的酒香萦绕在鼻尖,但她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酒上。
她看着陆怀川端起另一杯,姿态闲适地靠回沙发里,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目光却透过氤氲的酒气,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无声的等待。
他在等。
等她真正要说的话。
林九歌深呼吸,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那酸涩伴随着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口腔。
她皱眉。
怎么这么难喝?
不行,气氛己经烘托到这儿了,她绝对不能认输!
“我…”
林九歌看向他,瞬间泄了气,扭头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为什么会这么苦?
连续喝完两杯,她的脸颊己经泛红。
陆怀川忍不住劝道:“你少喝点。”
“你别管我。”林九歌破罐子破摔,身子一滑,坐在地毯上,抱着酒瓶,低声说着,“万一以后我们没联系了,起码,我对我今天做的事情不后悔。”
陆怀川皱眉,“你在说什么?”
林九歌又是一杯下肚,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脑袋开始发晕,“陈姨说,人生路漫漫,有些事情一旦错过,那就特别可惜…”
她语气轻轻,“你可能不知道,我十二岁G国当练习生出道,期间一首被公司管着,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自由”。去年回国,我签公司,疯狂进剧组拍戏,一年拍了三部。前不久公司安排场商务会谈,说白了就是让我陪人喝酒。”
她轻笑声,带着些讽刺,“必须喝,没理由拒绝,要不然在这个圈里连口饭都吃不上。喝的途中,投资人想摸我,我忍不了,一杯热水泼下去。爽是爽了,但是投资人的报复开始了,网上黑料不断,新剧被压…”
“原先我想等离开阮江之后,就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但是陈姨给我讲了些话…阮江发生的一切虽然很平淡,但是我人生中挺重要的回忆。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她看向陆怀川,“对,我不能让自己后悔……”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话音未落,在陆怀川还未来得及消化她话语中沉甸甸的分量时,林九歌猛地动了!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手中还剩半杯残酒的酒杯往旁边地毯上一撂深红的酒液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印记。
整个人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不管不顾地朝他扑了过去!
动作太快、太突然,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蛮力。
陆怀川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
他刚刚从她倾诉的沉重过往中抽离出一丝心神,就被一股带着酒香的冲力撞得向后微仰,后背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靠背里。
“唔!”
一声闷哼被堵在了喉咙里。
林九歌的双手己经紧紧攥住了他胸前的衬衫布料,昂贵的面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几乎是跪趴在沙发边缘,以一种居高临下却又极其笨拙的姿态,闭着眼,不管不顾地用自己的唇,狠狠撞上了他的!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次莽撞的撞击。
牙齿磕到了柔软的唇瓣,带来细微的痛感。
她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凭着最原始的冲动,将滚烫的、带着红酒微涩气息的唇紧紧压在他的唇上,用力地碾磨。
世界瞬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