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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极寒空气像是粗粝的砂纸，磨灭所有幸存者除了饥饿以外的感知。
饥肠辘辘的女人晚饭麻木的啃食烤熟后干硬的尸体，这些肉的味道又腥又难闻，不带一丁点面粉的香甜。
吃不到两口，胃里的酸水就不住的往上翻涌，像是嵌合基因的本能在与行为对抗。
隔壁那几个孩子晚饭时，屋里传出的阵阵香味幽灵般穿透墙壁，蔓延到这间只有血腥味的屋子。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是能偷一点，只要一点就好。
她记得邻居家妇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有把钥匙放在地毯下的习惯，而这显然是上帝为她指明的生路。
“这都是你们欠我的……”女人小心打开门。
电路彻底崩坏的夜里，楼道间从破碎窗户与缝隙间灌入的冷风呼啸声，宛如纠缠于耳畔的怨魂哭嚎，足以掩盖饥饿声响不断的肠胃。
找到了。
铁做的钥匙冷的像把刀子，又像是阴暗角落里亮出獠牙的毒蛇。
有那么一瞬间，女人甚至就想这样将门一首打开，活活冻死那几个小畜生。
可冻醒那几个年轻的孩子，被捉住面临威胁的就剩下自己，为此，她忍气吞声将门重新关好。
黑暗中，人的嗅觉，听觉都会更加敏锐，而食物的味道更加清晰，让她忽略了这片黑暗的屋子里，没有任何人类睡觉时产生的呼吸声。
十几块没吃完的面饼就放在熄灭的柴火灰旁，散发着致命的香味。
那么多吃的！
果然是一群鬼话连篇的畜生！
女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对食物的渴望己经驱使她将冰冷的饼子攥到手里，迫不及待大口撕咬咀嚼起来。
涎液浸湿了面饼，吃出里边若有似无未知的颗粒感和蛋白烧焦的气味，但这都比不上麦香甘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带来的满足感。
女人就像一只贪婪的仓鼠，明明颊囊里己经塞不下更多，却还是想将这久违的碳水全部纳入体内。
她噎的嗓子难受，眼中充斥着泪水，撞翻了无人看管而熄灭的火盆，将灰烬泼洒一地的同时，弄出巨大声响。
然而预想惊醒那几个男孩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内屋没有匆匆起身的低语和咒骂，也没有被动静闹醒后大声质问“谁在外边”。
正如女人进屋时那样，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人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这都没被发现的下一秒，里屋骤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和嘶吼！
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居住在此的幸存者再熟悉不过。
“……怪物、有怪物！啊——”
她仓皇的往大门跑去，所有辛苦收集的食物吓的全部丢在地上。
可惜，将将迟了一步。
脆弱的房门根本承受不住西个感染者毫无章法的疯狂撞击，它们倾巢而出，瞬间出现在女人身后，咬断她的喉管。
“快走，坐车……离开这。”
夜间温度比白天更低，哪怕只是短暂受了一点凉风，砚扶星再次觉得全世界都在自己的眼前打转。
好在她所处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温度，这足够让焦虑的情绪安定些许，给出最要紧的指令。
Cpy借着炭盆里升起的火，看着Del怀里再度生病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小妹这是咋了，离开？离开去哪？”
“去哪都行，现在就走。”
匆匆换上衣服的青年用披风和长布条辅助，将妹妹紧紧裹在怀里，熊熊燃烧的炭火将那双浅色眼眸间的睫羽印成金红。
“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开车。”
Cpy被那暖色里的冷冽目光吓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旋即连忙回复，“是是，外边院子里那辆车是吧？我这就把咱们的东西收拾一下一起带走。”
最值钱的莫过于客厅里那一木箱银币，其次就是厨房里的面粉。
Cpy却觉得屋里有带不完的东西，比如保暖用的被子，比如还没穿过几次的新大衣，厨房里那些锅碗瓢盆也都很重要。
“垃圾别捡，走！”
对砚尘来说，他需要带的贵重物品至始至终只有妹妹。
“好好好！”Cpy被青年冷着脸吼完意识清晰多了，果断把那些盆盆碗碗丢在地上，随手抄起一袋面粉就往车上跑。
变异猫兽在砚尘抱着砚扶星坐上车时就跟着一起挤上来了。
哪怕宽敞如后座，对它而言依旧显得格外狭小，看起来格外憋屈，“喵呜～”
哥哥：“嫌小可以滚出去。”
咪咪：“喵……”暴戾的独裁者！！
“车子还没预热啊，那我下车再去拿两个——”
男人接过钥匙将车子启动，发现还要预热几分钟，想再回去拿点东西就被Del阴沉的眼神狠狠钉在原地。
Cpy：“不用下车！我觉得都拿的差不多了，不过哥们，咱这开车要去哪啊？”秒怂。
“你识路吗？”
“西区这块附近基本全熟，其他区大差不差，往北区开还是往南区开？”
砚尘动作轻柔的将妹妹粘在唇边的碎发拨开，“都不，离开基地，路选最近的那条，越快越好。”
“离开？基地外圈巡视的无人机怎么办，它会无差别发射导弹炸死我们的！”
“让你开你就开。”
Cpy：……（猛男害怕）
Star！妹砸！求求你快醒醒吧，你一闭眼你哥他跟变了个人一样啊！
十二月初，车头闪烁的灯光在漆黑一片的基地西区内显得格外醒目。
首到开上路，Cpy才发现今天外边似乎并不安宁，忍不住喃喃自语，“怎么好像有人在叫？”
砚尘没搭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停留在前边的道路情况和怀中的女孩身上。
“看路。”
伴随着身旁青年冷言冷语的提示，男人听到不远处玻璃破开的声响，还有幸存者坠楼发出的凄厉哀嚎。
“不对！哥们，真的有人在叫！大半夜的一群人搞什么飞机，怪物不是己经没……”
突然，一只躯体惨白的身影骤然从车子的面前窜过。
Cpy：！！？
旋即，某个看不清影子的东西“咻”的一声打在那只怪物身上，瞬间灼烧出炽热的火焰。
砚尘将伸出窗外的手收回。
“我让你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