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通道的石壁突然渗出阴酒,每道酒痕都像被剥去皮肤的手臂,五指张开着抓向虎娃的脚踝。葛正的断铃碎片在他掌心发烫,铃口的记忆血渗进皮肤,化作跳动的脉搏——那是葛正的虫群在地下深处叩击生命的门环。
“昏暗潮湿的通道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仿佛是时间在无情流逝的脚步声。虎娃满脸惊恐,紧紧地盯着身前的李姐姐,大声喊道:“李姐姐,你的银线比镇灵司那股怪味十足的阴酒还要黏糊!”此时,虎娃那染满布料色彩的手臂正紧紧地缠着李婷的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手臂上那块形状怪异的胎记处,突然传来一阵如同齿轮倒转般的剧痛,每一次反转都像是要把他的骨头碾碎,疼得他额头上冷汗首冒,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没等李婷回应,虎娃又急促地说道:“怪物的碎骨在后面追我们呢……那些碎骨可邪门了,它们居然用我的记忆当导航,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回荡着。
李婷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坚定。她咬了咬牙,说道:“导航?那咱们就往反方向开!”说着,她迅速抽出腰间的柳叶刀,用力划向一旁的石壁。刀锋与石壁摩擦,溅起点点火花。随着一阵“咔咔”声,石壁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竟滚出了几个镇灵司的记忆陶罐。这些陶罐表面布满了神秘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每个陶罐都像是一个装满恐怖回忆的容器,从里面隐隐传出虎娃的哭喊声。那哭声尖锐而凄惨,仿佛来自无尽的深渊。李婷脸色一变,急忙喊道:“捂住耳朵!虎娃,这些哭声会织成绊马索,一旦被缠住,咱们就麻烦了!”
虎娃连忙抬手捂住耳朵,可那哭声却像是有生命一般,从脚底钻了进来。他惊恐地低头看去,只见怪物的碎骨正在地下缓缓聚合,每一块骨头都闪烁着幽绿的光,上面还刻着他的乳名。那些刻痕歪歪扭扭,仿佛是用鲜血写成的诅咒。更骇人的是,在碎骨摩擦的“沙沙”声中,竟然混着葛正的笑声。那笑声不再是平时熟悉的调侃,而是一种被阴酒泡过的沙哑,就像一块粗糙的砂纸,一下又一下地磨着虎娃的心脏,让他痛苦不堪。
“葛哥哥在叫我……”虎娃的声音带着哭腔,染满布料的膝盖突然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手臂上胎记裂开了一道道细缝,从里面漏出葛正被怪物吞噬前的微笑。那微笑在这恐怖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对虎娃的一种召唤。“他说……别回头……”虎娃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不准听他的!”李婷大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迅速甩出手中的银线,银线如灵蛇般缠上虎娃的发辫,然后用力一拉,试图强行拖他起身。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大声说道:“虎娃,你清醒点!葛正的虫群正在和怪物融合,一旦你停下来,你想变成他的陪葬品吗?咱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虎娃的身体在李婷的拉扯下微微晃动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一方面是对葛正的眷恋和不舍,另一方面是李婷那坚定的话语和现实的危险。他心中痛苦万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就在这时,通道里突然刮起一阵冷风,那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们的衣服猎猎作响。怪物的碎骨聚合得越来越快,己经隐隐有了怪物的轮廓。那轮廓高大而狰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李婷咬了咬牙,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继续说道:“虎娃,我们不能放弃,葛正肯定也不希望你就这样陪他一起死。我们要活下去,找到办法消灭这些怪物,为葛正报仇!”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鼓励和坚定,仿佛给虎娃注入了一股力量。
虎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斗志。他用力握住拳头,说道:“李姐姐,我听你的,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说着,他在李婷的拉扯下,艰难地站了起来。
然而,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发出一声怒吼,声音震得通道都在颤抖。那吼声仿佛是一道命令,地下的碎骨加快了移动速度,朝着他们追了过来。李婷和虎娃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朝着通道的另一端跑去。
他们的脚步在潮湿的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每一步都充满了紧张和急迫。李婷一边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可以逃脱的机会。而虎娃则紧紧跟在她身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通道都黑漆漆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危险。李婷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该选择哪条路才能摆脱怪物的追击。
“李姐姐,选哪条路?”虎娃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李婷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两条通道。她发现左边的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而右边的通道则相对安静,只有轻微的风声传来。她思索了片刻,说道:“走右边,硫磺味可能意味着有陷阱或者更危险的东西。”
于是,他们转身朝着右边的通道跑去。刚跑了没多远,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怪物愤怒的咆哮声,显然是怪物发现他们改变了方向。那咆哮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虎娃心中一紧,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神经。李婷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她紧紧握着柳叶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攻击。
就在他们以为快要摆脱怪物的时候,右边的通道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紧闭,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李婷和虎娃跑到石门跟前,用力推了推,可石门却纹丝未动。
“怎么办,李姐姐?怪物就要追上来了!”虎娃焦急地喊道,眼中满是绝望。
李婷没有说话,她仔细观察着石门上的符文,试图找出打开石门的方法。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怪物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仿佛己经到了他们的身后。
突然,李婷眼睛一亮,她发现石门上的符文似乎组成了一个图案。她伸手触摸着符文,按照一定的顺序按下。随着一阵“咔咔”声,石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快,进去!”李婷拉着虎娃,从缝隙中钻了进去。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他们进入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里摆放着各种奇怪的器具和雕像。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然而,他们没有时间欣赏这些,因为他们能感觉到,怪物就在石门的另一边,正在疯狂地撞击着石门。
“李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虎娃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助。
李婷环顾西周,说道:“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可以利用的东西。”说着,她开始在石室里仔细搜索起来。
虎娃也跟着李婷一起搜索。他们在石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古老的箱子。箱子上刻着精美的花纹,锁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铜锁。
“李姐姐,这里有个箱子。”虎娃说道。
李婷走过来,仔细观察着箱子。她发现箱子上的花纹似乎隐藏着某种密码。她思考了片刻,然后按照花纹的顺序转动铜锁。随着“咔嚓”一声,铜锁打开了。
他们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本古老的书籍和一把闪耀着光芒的宝剑。李婷拿起书籍,快速翻阅着。她发现这本书记录了镇灵司的一些秘密和对付怪物的方法。而那把宝剑,则是一把具有强大力量的神器。
“虎娃,我们有办法了!”李婷兴奋地说道。她把书籍和宝剑递给虎娃,说道:“这本书里记载了对付怪物的方法,这把宝剑可以帮助我们消灭怪物。我们要振作起来,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虎娃接过书籍和宝剑,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紧紧握着宝剑,说道:“李姐姐,我们一起打败怪物!”
就在这时,石门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显然是怪物快要撞开石门了。李婷和虎娃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随着石门被撞开的声音,怪物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石室门口。它的身体由无数碎骨组成,每一块骨头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它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散发着仇恨和愤怒的气息。怪物发出一声怒吼,朝着李婷和虎娃扑了过来。
李婷迅速从书中查找对付怪物的方法,同时大声喊道:“虎娃,按照书上说的,用宝剑攻击它的弱点!”
虎娃紧紧握着宝剑,眼神坚定地朝着怪物冲了过去。他挥舞着宝剑,朝着怪物的腿部砍去。宝剑砍在怪物的碎骨上,溅起点点火花,但怪物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怪物愤怒地咆哮着,用它巨大的手臂朝着虎娃扫了过来。虎娃灵活地一闪,躲开了攻击。但怪物的攻击并没有停止,它不断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将虎娃和李婷打倒。
李婷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怪物的动作,突然喊道:“虎娃,它的胸口有一块发光的骨头,那应该就是它的弱点!”
虎娃听到李婷的喊声,立刻调整了攻击方向。他再次朝着怪物冲了过去,看准时机,用力将宝剑刺向怪物的胸口。宝剑准确地刺中了那块发光的骨头,怪物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李婷也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怪物的头部砸去。石头砸在怪物的头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怪物受到双重攻击,身体摇摇欲坠。
虎娃趁机用力一拔宝剑,怪物的身体瞬间崩溃,碎骨散落一地。石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怪物被消灭了。
李婷和虎娃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他们的身体因为刚才的战斗而疲惫不堪,但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们成功了,李姐姐!”虎娃兴奋地说道。
李婷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成功了。但这只是暂时的,镇灵司里还有很多危险等着我们。我们要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他们休息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继续在石室里寻找出口。经过一番搜索,他们终于在石室的另一侧发现了一扇门。这扇门看起来很普通,但却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李婷和虎娃小心翼翼地朝着门走去。当他们靠近门时,门自动打开了。门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光芒。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爆裂,怪物的脊椎骨破土而出,每节椎骨都嵌着虎娃的记忆碎片。他看见自己七岁那年在黄泉村迷路,葛正背着他穿过忘忧草田的画面,正在椎骨表面循环播放,而椎骨尖端渗出的,是染坊蓝浆与阴酒混合的毒汁。
“多感人的重逢,”椎骨群发出葛正与怪物的双重声音,“虎娃,来帮哥哥拼完这幅记忆拼图——李姐姐,劳驾用银线给咱们缝个蝴蝶结,就缝在椎骨裂缝里。”
“闭嘴!”李婷的柳叶刀砍断最近的椎骨,刀身却被记忆碎片缠住,“你的身体己经烂成浆糊了...别再用他的声音说话!”
虎娃的染布皮肤下传来冰凉的触碰,那是怪物的碎骨正在攀爬他的脊椎。少年转头,看见碎骨群里混着葛正的头骨碎片,眼窝里的萤火虫正在拼出“跑”的字样,每只虫的尾部都滴着蓝浆,在地面写成“活下去”。
“葛哥哥...我带你回家...”虎娃的染布手掌握住头骨碎片,却见碎片突然化作万千虫群,钻进他的鼻腔。少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颅内爆炸,睁眼时看见的世界变成双重影像:现实中李婷在砍杀碎骨,记忆里葛正在染坊教他调靛蓝。
“用记忆当盾牌!”李婷的银线突然缠上虎娃的瞳孔,少年惊觉自己的视线正在变成染布,“把你和他的所有回忆...都染成防碎甲!”
虎娃闭上眼睛,记忆如火山喷发:葛正用断铃逗萤火虫、李婷把他的染坏的布做成风筝、囡囡坠井前塞给他的萤火虫、古墓里葛正用虫群为他挡住银线...这些画面在他的染布视线上凝成铠甲,每道纹路都闪着镇灵司无法侵蚀的光。
当虎娃再次睁眼时,碎骨群的攻击在记忆铠甲前化作齑粉。他看见李婷的银线疤痕正在发出忘忧草的荧光,而自己的染布手臂己完全变成葛正的虫群形态,每根手指都能喷出记忆火焰。
“该咱们反击了,”虎娃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混着葛正的调笑,“李姐姐,用银线当琴弦——咱们给怪物奏首《记忆安魂曲》。”
李婷愣了愣,突然笑了。她的银线在碎骨群中织出巨大的竖琴,虎娃的记忆火焰化作音符,每颗音符都砸在怪物的残魂上,爆出蓝白相间的荧光。碎骨群发出哀鸣,逐渐分解成无法重组的记忆尘埃,而尘埃中,葛正的断铃碎片重新凝聚,叮铃一声落在虎娃掌心。
“瞧,咱们又赢了,”虎娃摸着断铃,染布皮肤上的虫群逐渐退去,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葛哥哥说,断铃响三次,他就会回来。”
李婷看着他掌心的断铃,银线疤痕轻轻颤动:“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响?”
地宫裂缝中渗出的阴酒突然变成蜜色,每滴酒珠都映着虎娃染布化的瞳孔——那瞳孔里不再是恐惧,而是葛正断铃碎片的反光。李婷的银线疤痕突然指向裂缝深处,那里传来织机转动的轻响,混着婴儿的笑声,像块浸了蜂蜜的毒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