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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敲门声像根细针，猛地扎进苏棠后颈。
她僵在顾砚臂弯里，指尖无意识揪住他睡衣领口，连呼吸都放轻了——这是两人维持了半年的“夜爬”秘密，若被宿管抓个正着，轻则通报批评，重则影响毕业。
顾砚却像早有准备似的，单手撑着床沿坐起来，另一只手不动声色把她往被子里按了按。
他的睡衣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声音却稳得像块压舱石：“我去开。”
苏棠攥着被角的手渗出冷汗。
她听见门锁转动的轻响，接着是宿管阿姨的声音：“同学，这么晚在女生宿舍……”“阿姨，我敲错门了。”顾砚的尾音带着点少年气的无辜，“这是苏棠的作业，明天李教授要收的，我怕她赶不及写。”
苏棠悄悄探出半张脸。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顾砚举着一张打印纸，纸边还沾着打印机的温热——那是他今晚帮她整理的《拓扑学》笔记，她睡前还翻了两页。
赵晨曦站在宿管身后，马尾辫被夜风吹得乱翘，指尖掐着手机壳上的钻，指甲盖都泛了白。
“夜闯女生宿舍还敲错门？”赵晨曦突然开口，声音甜得发腻，“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从阳台爬上来的。”
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和顾砚的阳台只隔半米，为防被人发现，他们总挑宿管巡楼后行动，今晚偏偏撞上赵晨曦——这姑娘自从上周在图书馆被顾砚拒绝递情书，就总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
顾砚侧过身，挡住苏棠的视线。
他的脊背绷得笔首，却笑得温和：“赵同学看错了吧？我住302，苏棠住301，阳台之间有防盗网。”他抬手指向窗外，铁栅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再说，我要是爬墙，现在该在302的窗户边，怎么会敲301的门？”
宿管阿姨眯眼瞧了瞧两人。
苏棠穿着珊瑚绒睡裙，顾砚的白衬衫扎在运动裤里，确实不像是刚亲热过的样子。
她又瞥了眼顾砚手里的笔记，封皮上“苏棠”两个字是他的字迹，笔锋刚劲得像刻上去的。
“下次注意时间。”阿姨叹口气，转身时瞪了赵晨曦一眼，“大半夜不睡觉瞎转悠什么？”
赵晨曦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抠出个白印。
她盯着顾砚替苏棠理乱发的动作，喉咙发紧——明明上周她捧着玫瑰站在顾砚实验室门口，他连头都没抬；可苏棠随便挥挥手，他就能从图书馆跑到食堂，就为送杯加了双倍椰果的奶茶。
门“咔嗒”一声关上时，苏棠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扑进顾砚怀里，额头抵着他心口：“你怎么知道准备笔记？”“昨晚看你对着拓扑学哭。”顾砚捏了捏她后颈，指腹蹭过她耳尖，“眼睛肿得像小兔子，我就多印了一份。”
苏棠突然咬他锁骨。
他吃痛闷哼，却笑着把人搂得更紧：“怕了？”“怕。”她声音闷闷的，“怕被发现，怕你被处分，怕……”“不怕。”顾砚打断她，低头吻掉她眼角的湿意，“就算被发现，我也会说——是我非要爬墙来找你。”
次日清晨，顾砚被李教授叫住时，正抱着一摞《微分几何》习题集往教室跑。
教授的眼镜片反着光，指尖敲了敲他的论文进度表：“上周说能交文献综述，现在只写了三页。”
顾砚喉结动了动。
昨晚为了帮苏棠改实习简历，他熬到凌晨三点，眼底浮着青影：“是我分心了。”“分心什么？”李教授推了推眼镜，“追姑娘？”
顾砚耳尖泛红，却没否认：“她需要我。”“需要不是借口。”李教授把一沓资料拍在他怀里，“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别让我后悔把你塞进重点项目。”
顾砚攥紧资料，指节发白。
他望着教授背影，忽然想起苏棠昨晚蜷在他怀里说的话：“我爸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他当时摸着她发顶说：“我证明给你看，有用。”
午休时，苏棠在图书馆三楼找到那本《亲密关系心理学》。
她翻到夹着干茉莉的那页，一张便签“刷”地掉下来，字迹是顾砚特有的工整：“昨晚你说我耳朵红了，可我没控制住——从你敲墙的第一声，它就在烧。”
她摸出钢笔，在便签背面画了只红耳朵小熊，又写：“那今晚继续红吧，我带了西瓜霜。”夹回书里时，瞥见隔壁桌女生在翻手机，屏幕上是顾砚的朋友圈——仅她可见的那条，照片里他歪着枕头，背景是她的草莓发夹，配文：“我的安全感，在301的阳台。”
下午路过实验室，苏棠故意站在玻璃窗外。
顾砚正调试光谱仪，白大褂袖口卷到小臂，手腕上还戴着她送的蓝绳手绳。
她踮脚挥手，他抬眼的瞬间，耳尖“腾”地红了，连仪器都按错了键。
实验室里传来男生的哄笑：“顾神！你耳尖能煎鸡蛋了吧？”
苏棠捂着嘴跑开，心跳得像揣了只麻雀。
她没看见，顾砚望着她跑远的背影，低头把脸埋进白大褂，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晚上十点半，宿舍楼突然停电。
苏棠摸着黑翻出手机，屏幕光映出她弯起的眼睛——顾砚的消息：“阳台窗没关。”
她套上外套，轻手轻脚爬上阳台。
夜风裹着桂花香扑过来，顾砚房间的窗果然虚掩着。
她刚探头，就被人捞了进去。
顾砚开着小夜灯，怀里抱着她的草莓抱枕，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以为你要自己睡。”
“才不。”苏棠钻进被窝，贴着他手臂小声问，“你耳朵红了吗？”
顾砚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顶：“早就红了，从你出现在窗边那一刻。”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苏棠听着他心跳声，迷迷糊糊想起明天要去广告公司实习——那是她拼了三个月才拿到的offer，顾砚帮她改了七版简历。
她摸黑在床头摸出便签纸，写：“我去实习了，记得喝牛奶。”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时，顾砚迷迷糊糊摸向身侧。
被窝里只剩余温，床头柜上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像只歪头小熊。
他拿手机想发消息，屏幕突然亮起——是苏棠的新动态：“你耳朵红了，我管不了。”配图是张偷拍，他昨晚抱着草莓抱枕的样子，耳尖红得能滴血。
他笑着下床，准备去食堂买她爱吃的糖油饼。
路过书桌时，忽然顿住——青瓷饭盒静静躺在他的《微分几何》习题集上，盖子没盖严，飘出排骨藕汤的香气。
不是他昨晚给苏棠带的那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