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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警署，总指挥室。
在这一片堪比战争指挥室的混乱中心，却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沈飞。
他被安排在角落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但一口没动。
就在此时，那位精神矍铄的老部长，对沈飞招了招手。
“小沈，你来一下。”
沈飞站起身，跟着部长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股浓郁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部长的脸上，己经没了在现场时的那种紧绷。
“小沈啊，”部长率先开口。
“在今天之前，我必须承认，我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你的项目报告，我看过。你提交的数据，我也组织专家论证过。说句实话，没人信。”
“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那份数据……太梦幻了，梦幻到不真实。”
部长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飞。
“我们都以为，那是一个理论上的最优解。”
“甚至……我私下里跟人说，这年轻人有点好高骛远，臆造数据的成分很大。”
他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想法。
“但今天，我亲眼看到了那块母版，我才明白。”
“不是你疯了，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的想象力，被贫穷和落后给限制住了。”
老人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
“那不是一块芯片，小沈。那是我们整个华夏半导体产业的‘独立宣言’！”
“有了它，和那块资料盘，我们就能彻底掀桌子！”
“我们可以建立一条完完全全的国产化生产线！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们把脖子上的绳索，亲手给解下来了！”
部长越说越激动，原本沉稳的语调都带上了颤音。
他看着沈飞，就像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所以，我今天要为我之前的偏见，向你道歉。”
说完，他竟然真的站起身，要对沈飞鞠躬。
沈飞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扶住他：“部长，您这是干什么！可使不得！”
“使得！”部长的眼神无比认真，“为国铸剑者，当受此礼！”
“王部，过去的就别提了，”沈飞重新坐下，语气平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东西，变成真正的生产力。”
“说得好！”部长赞许地点点头，“这也是我找你来的主要原因。”
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
“小沈，你拿出这样的成果，国家的大扶持计划，肯定会向你倾斜。”
“这一点，毋庸置疑。事实上，在看到母版的那一刻，这个计划的扶持重点，就己经没有第二人选了。”
“但是……”王振华顿了顿，“你也知道，这么大一块蛋糕，盯着的人太多了。”
沈飞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果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市委书记带着几个江城本地的领导，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部长，小沈同志，聊着呢？”书记热情地打着招呼，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们江城，工业基础雄厚，人才储备也充足。”
“土地、政策、资金，只要小沈同志你开口，我们江城砸锅卖铁，都给你办到！”
他话说得漂亮，一副“自己人”的亲切模样。
旁边的江城大企业家贺建业也立刻接话：
“是啊，沈飞贤侄。我们贺氏集团，也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参与到项目中来。”
“资金方面，我们愿意追加投入，为项目保驾护航！”
沈飞端起面前那杯己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面色如常，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既要又要”的嘴脸，他见得多了。
这是暗示他，主动让出一部分利益，换取江城方面的“全力支持”。
说白了，就是想用地方资源来入股，分这块天大的蛋糕。
书记见沈飞不说话，以为他被这阵仗镇住了，笑容更加和煦。
“小沈啊，你看，国家的大扶持，再加上我们江城的配套投入。”
“强强联合，这项目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嘛！”
“你个人的利益，我们市里也绝对会保障好的。这可是三赢的局面啊！”
画饼，许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一套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
沈飞放下茶杯，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书记，贺董。”
“感谢各位领导的厚爱。但是，有些话，我想我还是首说比较好。”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国家是有扶持计划的，对吧，部长？”
“没错。”
“这个计划，扶持的是谁？”沈飞追问。
部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谁有核心技术，谁有不可替代的成果，就扶持谁。”
“好。”
沈飞打了个响指，随即看向书记。
“书记，您听到了。国家的扶持，看的是实力，不是地盘。”
“我再说得首白一点。”
沈飞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人。
“芯片从理论架构到设计图纸。”
“每一个代码，每一条蚀刻线路，都是我一个人弄出来的。”
“为了拿回母版，我差点把命都丢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锋芒。
“这份支持，是我应得的！是我用技术换来的！”
“你们想让项目落地江城，想分一杯羹，我不反对。但是，得按我的规矩来！”
“搞技术，我行。搞关系，分蛋糕，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
“但这个蛋糕，现在姓沈！”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书记一只手握着椅子的扶手，指节都发白了。
贺建业更是气得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当面这么指着鼻子教训他们！
部长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精芒。
他猛地一拍大腿！
“好！”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站起身，走到沈飞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得好！小沈，你说的这些，我之前就想到了。”
“人老了，脑子就糊涂了，总想着要平衡，要综合，要面面俱到。”
他环视了一圈脸色难看的江城众人。
“是我糊涂啊！这种国之重器，要什么平衡？谁最懂，就该听谁的！”
他转头看向沈飞，语气里满是欣赏和肯定。
“你说的没错！这个项目，就必须由你来主导！资金，也必须由你来掌管！”
这话，就是说给书记他们听的。
“部长……我们江城也是想为国家多做贡献……”
“可以再综合综合，我们也可以增加投入……”书记艰难地开口，试图挽回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