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妘只看了前面,心情就沉重得很,再往下看去,则是一些祝福,再无其他。
这封信,就是一封告别的信。
“他为何要主动申请镇守边疆?还是十年之久,淑妃在宫中,难免有点孤立无援。”
她把信重新装回了信封中,还回给祁玄胤。
祁玄胤黑眸深邃,祁承天为何要去镇守边疆,一去就是十年之久,原因他是知道的。
那晚,祁承天站在湖边,手里拿着一壶酒,目光凝望着湖面,深情绵长。
祁承天说:“三哥,我自知我身上罪孽深重,司妘如同明月光辉洁白无瑕又一尘不染,我不忍让她沾上一点点污秽,我属心于她,却也懂得,你才是她的良配,我自当退出。
东瀛城地小,难免会偶遇司妘,我亦怕我爱她的心如同深海巨浪,有朝一日会一发不可收拾,与其如此,倒不如去了边疆,远远地,远远地听到她的消息就好,余生,只需知她安好,便足够。”
这是祁承天的秘密,也是他和祁承天之间的秘密。
望着司妘清澈的眸子,祁玄胤勾唇一笑,将她揽入了怀中。
“承天去边疆,对他和对淑妃都好,淑妃娘娘是一个严厉的母亲,但承天性子执拗,重压之下,难免反弹,相信承天去镇守边疆,淑妃有朝一日会懂承天。”
“那倒也是。”
司妘靠在祁玄胤的胸口,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大多是严父慈母,淑妃不同,淑妃是少有的严母。
严厉到连祁承天每日的饮食,一言一行,都要循规蹈矩。
淑妃早早的就把祁承天的路铺好了,却从来不问他要往哪走,一味逼着他走那条铺好的路,就连看到的风景,也是淑妃一手安排好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能自己做选择,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一旦违抗,便是不孝。
绕是祁承天温润如玉的脾性,也经不住这样的重压。
“等我的孩子出生之后,我必定要让我的孩子做他想做之事,我作为母亲的,只需不让他入歧途即可,本为人父母,就该让孩子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又何必造就一个牢笼困住孩子?”
司妘说着,又往祁玄胤怀里窝了窝:“我希望我的孩子将来,能如同松柏般顶天立地,开拓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他大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亦满心欢喜。”
“我的想法亦是如此。”
祁玄胤握住司妘纤细的手,一同放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顿时眉头微微一拧,“怎的腰肢如此瘦?可是胤王府饮食不合胃口?”
司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才不是呢,只是怀孕时间尚短,当然不显怀。”
“原来如此。”
祁玄胤轻轻地抚摸着司妘的腹部,那里,有着小生命,他盼着,盼着与小生命见面。
马车才刚到了街口,他便吩咐道:“夜风,往左边去,慢些开。”
“是,王爷。”夜风应声,“驾!”
烟雨明白,胤王爷一定是想着姐姐和爹爹许久未见,所以要去将军府。
便在旁边羡慕道:“王爷对姐姐可真好~”
夜风瞥了烟雨一眼,问:“我对你不好?”
“当然好!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你。”
烟雨说着,一脸娇羞地靠在了夜风身上。
马车里的司妘瞬间坐直了身子,忍不住为烟雨感到高兴。
又佯装生气道:“什么?烟雨,你要嫁给夜风了?这样天大的喜事,怎么不跟我说呀?怕是有了夜风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姐姐了吧!”
“才不是呢!姐姐不要胡说!我原想着等明日找姐姐逛灯节再说的呢,倒是没想到现在说漏嘴了。”
“你哪里是心里藏得住事的人,明日逛灯节,可就该你请我吃烤鸭了。”
“是是是……都听姐姐的!”烟雨赶紧大声应着。
司妘会心一笑。
西辽被击退,祁承泽谋反失败,她的大仇也得报了。
这些事情解决后,好像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
不过……
“玄胤,你出宫时说有要事与我说,是何事?”
祁玄胤重新将司妘揽入怀中,这才说道:“其一,便是今日事情收尾之后,父皇便将我与承天喊到了御书房,岳父大人也在,父皇下令将襄王和他的党羽,尽数处死,以震慑朝廷,立君王之威。
其二,父皇拟了圣旨,要将我立为太子,圣旨明日便会下发,父皇说,他本该早早的将我立为太子,奈何朝廷中叛贼众多,若是不一一除去,后患无穷。父皇精明着,一切早早做好了打算。
其三,便是皇后的事,皇后私下与襄王勾结,父皇极其生气,废了皇后的位分,且赐皇后鸠酒,皇后当场就饮下了那杯鸠酒,当时,宣妃在一旁观看,硬生生吓疯了,皇上便将宣妃关进了冷宫,一辈子禁足,且不许任何人探望。这些,便是我要同你说的事。”
“你的大仇,尽数得报,今后,你可以安心当太子妃了。”
祁玄胤说完,大手揉了揉司妘的肩膀。
原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结果她的小脸瞬间就耷拉了下去,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为何闷闷不乐的?”祁玄胤问。
司妘瞥了祁玄胤一眼,愁道:“当了太子妃我自然是高兴,可是,你既是太子,将来就必定是继承皇位,你继承皇位,那是皇上所愿,也是众望所归,更加是民心所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祁玄胤柔声问,漆黑的眸子此时看着她,温柔极了。
司妘鼓着脸,嘟囔道:“只怕你以后,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美人缠绵悱恻,有了新人,自然旧人就淡了,说不定今后,一年到头来我也见不上你一回……”
毕竟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况且,身为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就必定要雨露均沾,一个人的宠爱就那么点,这个人分一点,那个人分一点,可不就没了吗?
一想到这些,司妘就开心不起来,低垂着小脸,睫毛也怏怏地垂着。
看得祁玄胤一阵心疼,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在她额头上重重印下一吻。
极其真挚地看着她的眼睛,承诺道:“世间鲜花如此多,我既已得最心爱的那一朵,又何需再得其他,我今生,只要有你就够了。”
“可你将来是要当君王的,你见过哪个君王后宫之中只有皇后而并无妃嫔的?”
“我便是,后宫之大,只一人足以,正如我心,只你一人足以。”
祁玄胤握着司妘的手,怜爱地在她手背上吻了吻,黑眸在黑暗中闪着晶莹的光。
“真……真的吗?”
司妘太过震惊,下意识就有些不确定。
“自然,你忘了?我从不说谎。”祁玄胤微微一笑。
是啊,祁玄胤从不说谎!
他说的话,向来都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司妘顿时喜笑颜开,搂住他的脖子就献上一个香吻,“玄胤!你真好!”
“既知我好,可否为我诞多几个子嗣?”
“讨厌!我们还在马车上呢!”
“得你一人,我如获珍宝,宠你,爱你,又何惧被他人知晓?”
“才不要呢,人家脸皮薄……”
“好好好,都听你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