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笑了。
原来上辈子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家里的钱财这些事,他明明看的一清二楚,也知道李素琴是个什么样的人,亏自已还误以为他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那自已上辈子受得这些苦是什么?
因为自已蠢吗?
没错,是她太蠢了,不然怎么会百般委屈,才能让自已和念念能有钱用,不然又怎么会和蒋越过成这样,惨痛落幕。
她在这段婚姻生活中受尽折磨,拼死挣扎,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家里的管钱权,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被鞭笞的死去活来。
到如今,她什么也不想要了,什么家,什么蒋越,她通通放下了,这心心念念的管家权竟然又回来了。
太讽刺了。
就像是她终于悔悟后的弥补,带着那些惨痛的回忆,纷至沓来,再一次提醒江槿这段婚姻有多糟糕。
江槿心里在流泪,几乎想要哭出来。这一刻她再一次无比坚定自已对离婚的诉求,生出绝对要离开这段糟糕婚姻的动力和欲望。
但她面上还是维持着本来的样子,说道,“蒋越,你这管家权留着给别人吧,我不稀罕。”
江槿说完这句话转头就走。
蒋越看着她的背影拧了拧眉。他不太明白江槿的情绪为什么突然急转直下,抬步跟上去。
村里安排的杀猪地点在一处空地上。
这里原本是一处废弃的院子,后来没人住,就收回了村子,往常都会堆不少杂草堆和柴火,夏天的时候还会放些新收割的麦子。如今这里被清理了开来,特意搭了一个简易敞篷,底下放着几张杀猪用的大桌子,还有村支书提前带人垒好的土灶大锅。
张老板吩咐屠宰场的众人行动起来,一时间有的人安装布置杀猪匠,有的人去烧水,有的人帮着村民赶猪。
江槿取了围裙穿上,趁着这时间和张小柏坐在后面提前磨了磨刀。不一会儿都布置好了,这才赶了第一头猪过来开杀。
正好此时,蒋越进来了。
江槿看也不看看他,提着杀猪刀过去,利落的一手按住活猪,一手将刀捅了进去。
这一刀直中脖颈,是最好的位置,猪拼死挣扎,江槿狠狠摁住,丝毫不松开一点,鲜血淋漓间,江槿毫不犹豫又补了一刀。
不一会儿后,猪断了气,血也流的差不多了,她才抽出刀子甩了甩刀尖上的血。
整个过程残忍,但又利落的让人避不开眼。
不远处的蒋越一时愣住了,黑沉的眸光里映衬着那抹纤细的身姿。
这还是他第一次现场看江槿杀猪。
虽然他上次去屠宰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江槿在做杀猪的活,可毕竟没有亲眼见,加之他以前对江槿的印象仅有她仰望着他柔弱坚韧的模样,他常年不着家,但江槿只报喜不报忧,从不让他担心家里,便放心在外出任务。
印象中的江槿,是一个好妻子。
但她所操持的也只有家中零碎的事务,不可能与屠宰能扯上关系。
可这一刀下去,印象中的姿态顷刻崩塌。
江槿敢杀猪!
而且不仅敢杀,她还杀的利落,手法干脆又有美感,整个人都像是生动了起来,亮出了她的另一面:果敢,冷淡,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蒋越眸光沉沉,恍然在看另一人。
他的神情还是和往常一样高冷,眼眸依旧和平常一样深邃,沉默的站在不远处,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思绪。
“天啊,小江,你竟然当杀猪匠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显然此时此刻愣神的不止蒋越一个,还有刚刚赶着猪进来的好几个村子里的村民。
这些人都是熟人,往常都住在村子里,和江槿也熟悉。
本来大家一进来就看到了江槿,正想打招呼问问她最近怎么不在村子里,结果话还没出口,江槿的刀就进了那头猪的脖子。
那可是四百斤的猪啊,以前他们看杀猪都是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控制住杀一头猪,今天江槿竟然一个人就杀了,不仅如此,还杀的如此干脆利落。
一时几个村民都被怔住了,目瞪口呆,直觉得脖子发凉。
江槿自然也看到了这些人,回头招呼道,“阿叔阿婶,你们也杀猪啊。”
“啊,啊啊,没错,我们也来杀猪。”村民们愣愣的看着江槿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的应声,又偷偷瞄了眼地上血流干净了的猪。
江槿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以为这些人是被死猪给吓到了,顺手将杀猪刀插在腰间,走过去腰一沉,一手提猪耳一手拽猪腿。
咚的一声,这头四百几的猪被硬生生提了起来,扔进了刚煮开水的大桶里。
几个刚回神的村民浑身又是一僵,同时怔住了,嘴巴大张,没一个说话。
江槿疑惑的看了看他们,心道猪都不是扔进桶里看不见了吗,怎么还吓住了,却不知这些人目瞪口呆的哪里是猪,是她啊。
一个小时后,江槿成了女杀猪匠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村子。
“听说了吗,江槿如今现在是女杀猪匠了?”
“谁啊,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突然记不起来人。”
“就是蒋家的那个媳妇儿啊,那李素琴不是个东西,江槿却是个好的,还给你帮过忙,你忘了?”
“没忘没忘,我就是最近没见她,一时没对上人。她怎么成杀猪匠了?不是唬我的吧?”
“真的真的,隔壁的王婶王叔刚去赶猪,回来取东西时候说的,亲眼看到她杀猪勒。”
上林村并不大,整个村子近几百户人家,近一半的都有猪要杀。村支书带着人挨个通知了杀猪的次序,这些人便三五成群的等着。
路上的猪一个挤一个,晃晃悠悠往杀猪的地方挪,赶猪的人也慢慢悠悠跟在身后。路的另一头还时不时有杀好猪的人推着车将猪肉往回拉。整个村子都是熟人,闲来无事多聊几句,江槿这个女杀猪匠当即成了热门话头。
此时,李素琴正好出来买东西,她去了趟小卖部,慢悠悠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包瓜子,正一边磕着一边往回走。
和李素琴关系好的邻居老远和她打招呼,“听说你家那个儿媳妇成女杀猪匠了?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啊?”
李素琴眉头一拧,她可就一个儿媳,两人又暂时还没离婚,这说的自然就是江槿那个小贱蹄子。